鄭剛眼睛都不眨一下,跪地便道:「屬下這條命都是世子殿下與公子的,自當為世子殿下肝腦塗地!」
李書珩搖了搖頭,像是糾正他一般的說道:「你說錯了,是為楚國肝腦塗地。」
「鄭剛明白。」鄭剛從善如流的回答道。
李書珩滿意的笑了笑,他所說為天下不假,畢竟王權更迭,風起雲湧。
權臣還是亂臣,他都背了。
此時,急急的雨絲劃破烏墨天幕又迅速閉合,攪得人心緒不寧。
蘇珏解不開那一點疑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當日韓聞瑾說要報仇,宗政初策也說要報仇。
那他呢?
他從來沒想過報仇,他的仇也不是楚雲軒。
誠然,他現在算計的是楚雲軒的江山,這並不衝突。
可宗政無策臨死前聲嘶力竭的要他報仇,他有些迷茫了。
自從那日行宮事變,圍繞在他身上的傳言越發多了起來。
關於他最隱秘,最見不得天光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末帝燕文純這四個字越來越讓他害怕。
再加上楚越沒有音信,楚雲軒莫名的寵信抬舉,一切的一切都太過詭異。
或許……
雨勢更沉更大,壓著蘇珏透不過氣。
一個霹靂,緊跟著的就是滾地的炸雷。
常言道「秋月雷,遍地賊」。
預示接下來的年景將主大凶之勢,這可真不是一個好兆頭。
結果想不通,就問問事情源頭。
既然楚雲軒當日有實力抵擋宗政初策的反叛,他的所有籌謀都是引蛇出洞。
那他自己呢,在楚雲軒的計劃中又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蘇珏抓住念頭裡的靈光一現。
楚雲軒!
他才是問題所在。
他要引蛇,引的從不是宗政無策一條!
一切不合理都迎刃而解。
楚雲軒的清算還沒有結束,或許接下來的才是重頭戲!
他們十二樓怕是已經入了一個無聲的圈套!
蘇珏心裡結結實實打了一個冷顫,雙眼瞪圓精光四射。
想到這裡,蘇珏立馬起身走到書案前提筆,他要立刻給先生修書一封。
雨勢漸小,蘇珏在窗口坐著吹風聽雨,腦海中還是紛亂不已。
他精神懨懨的,他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木桌,一想到風雨未知,他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了。
從書房出來,李書珩再次敲響蘇珏的房門。
「蘇先生還未睡嗎?」
「還未,世子殿下不也沒睡嗎?」
「睡不著。」
「是啊,睡不著。」
「正好。」
李書珩說著推門而進,並將點心盒子放在桌上,道:「這是我母親做的點心,請蘇先生和小蘇元嘗嘗。」
「謝世子殿下。」
蘇珏神色略微亮了一亮,他依言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
軟糯香甜,入口即化。
蘇珏難得多吃了幾塊。
接下來,二人對坐,小蘇元枕著蘇珏的腿玩著小木船。
燭火暖黃,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味。
「蘇先生,周邊各國屢屢犯我疆土土,致使邊地民生凋敝,百姓遭受敵害,此禍患不可長留。」
深夜造訪,李書珩自然不是來專門送點心的。
他有許多的問題想要請教蘇珏。
「那依世子殿下之意,是應該發兵一戰,還是派人前去求和?」
李書珩心裡自有一番計較,此刻他倒想聽聽蘇珏的想法。
「是戰是和,當取對我方有利之策,蘇先生以為如何?」
李書珩將目光移到蘇珏身上,仿佛有意為之,他淡淡一笑,看向蘇珏問道。
蘇珏自然知道李書珩的心思,他神色風輕雲淡,清清冷冷。
謀士應該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埋下,
不讓任何人找到一絲機會,看破自己心中所想。
於是他垂眸低眉,緩緩道來,每一句話都是經過仔細思索。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擦也。故經之以五事,較之以計,而索其情。」
李書珩就那麼看著蘇珏,蘇珏的聲線就如當年在梁州初見時,對自己說的第一句那般,如千年寒冰擊石,冷冽入骨,卻又沉靜溫潤,如清溪動聽。
「蘇先生,何為五事,又有何計以退之?」李書珩又問。
「五事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