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軒吩咐中貴人靈均將香爐倒掉。
因為香爐里下了藥。
是楚雲軒之前親自調配的迷藥,燕文純已享用過兩次。
沒了香爐,楚雲軒繞過屏風,信步走到蘇珏的榻前。
楚雲軒不帶絲毫感情的雙眼俯視著榻上沉睡的人。
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蝶翼般輕輕扇動,眼尾泛紅,唇瓣微抿。
看得出來,他睡得並不安穩,像身處無法醒來的噩夢,熟悉的臉龐上不時浮現一絲脆弱和驚惶。
楚雲軒看得很認真,其實他很少有這樣打量一個人的時候,每一個見了他的人都是低著頭誠惶誠恐,他也沒有那個雅興去打量他們太久。
眼前之人,姑且可以相信他是慕容清。
誠然,慕容清是美的,那股只應天上有的出塵之氣與燕文純有些相似。
但若細看,鋒利的輪廓又不太像燕文純了。
楚雲軒的手慢慢撫上蘇珏的臉,他修長冰涼的手指在蘇珏的臉上撫動,從額頭,到雙眼,到鼻樑,划過他鼻尖的小痣,揉弄他柔軟的唇。
看了又看,楚雲軒覺得他長的像燕文純,可又不像。
一番打量後,楚雲軒終於有了這一令他愉悅的發現,這讓他毫無感情的雙眼裡有了一絲柔軟。
此刻楚雲軒的手已經划過蘇珏的下巴,帶著冰涼的寒氣撫上蘇珏修長溫暖的脖頸。
父親,母親……
不要走……
楚雲軒忽的想起年少時經歷的血色與孤獨,眼底不由得堆積起詭譎的陰雲與陰冷的怒火,輕柔的手緩緩用力,掐住了蘇珏的脖頸。
收緊……收緊……再收緊
既然長了一張令他討厭的臉,那不如……
香爐里的藥藥性極強,饒是這般生死關頭,蘇珏依舊昏昏沉睡,難以醒轉。
睡夢之中,他只覺得要被一隻大手攫住,那大手越來越大,直至鋪天蓋地包攏過來,讓他呼吸不暢,心神惶惶,偏又上天下地,無處可逃。
「唔……」
楚雲軒越發用力,蘇珏白皙的脖頸已經被掐出深深的紅痕,甚至凸起了青色的血管,倒襯得他如易碎的白瓷,脆弱美麗。
蘇珏無法醒來,只能嗚咽出細碎的呻吟,他瘦削的身子微微扭動,雙腿踢踏,無意識地想擺脫鉗制。
而這樣弱小的掙扎對於楚雲軒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不過,楚雲軒沒想要了他的命,棋局還未開始,怎能少了一個棋子呢?
想到這,楚雲軒的怒火漸消,不再用力,卻也不曾鬆手,待好整以暇地觀賞一陣,細細品味這對榻上之人生殺予奪的快感,等滿足了自己對討厭之人的玩弄心思,他才緩緩卸了手上的力道,又變回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帝王。
蘇珏的長髮在掙扎中早已盡數散開,楚雲軒撈起一縷在掙扎中垂下床榻的長髮,摩挲一陣,又將它緩緩搭在蘇珏脖頸上那五道鮮明的指痕處。
看著黑髮紅痕糾纏繾綣,芙蓉如面柳如眉,映著泛紅的眼尾欲落不落的淚珠,更增幾分艷色。
見此美景,楚雲軒從榻前的花盆裡摘下一朵花來,是一朵粉紅色的牡丹。
花開得正盛,散發著馥郁的芬芳。
楚雲軒將這花插入蘇珏的發間,只覺眼前人美花嬌,交相輝映,容光燦燦。
於是楚雲軒滿意一笑:「如此倒也頗為合宜。」
他的手自蘇珏發間又移到蘇珏的臉上,肆意輕撫,「既然有如此機緣巧合,不如做寡人的棋子,如何?」
蘇珏的脖頸再無鉗制,又沉沉睡去,自然無法回應,楚雲軒卻仿佛他沒有異議般,輕聲笑笑,拍了拍蘇珏的臉,然後饜足地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他又回過頭再次問道,「告訴寡人,你叫什麼?」
這一次,沉睡中的人有了回應,「唔……慕容……慕容清……」
……
秋風蕭瑟,落葉紛紛。
白日裡任我行先是去了蘇珏在東市擺攤的地方,又去了蘇珏租住之處。
得到的答案都是蘇珏已經很長時間不見人影,不過那日有人看見蘇珏上了楊丞相的馬車。
結合她之前聽到的那些傳聞,任我行有了大概的猜測,「他真的進宮去了,可他為什麼要進宮?」
任我行在客棧的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死了那麼多人,竟然一點結果也沒有,蘇珏也不知到底要做什麼……」
想了半天,任我行的思緒越來越亂,也是越發睡不著了,
「罷了,管他們做什麼!我是要大撈一筆的!」
既然想不明白,乾脆就不要想,任我行翻了個身,將被子拉過頭頂。
「睡覺!」
……
靜默長夜裡,一陣短促的風聲響起。
重華宮裡,宮人早已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