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望著城下漸起的薄霧，恍惚看見前世的自己從霧中走來。
那個李明月眼角帶著淚，身後是沖天火光里崩塌的城門，而此刻掌心傳來的刺痛如此真實——蘇珏將玉佩按進他手中，quot在新元紀時代，量子糾纏可以跨越時空。quot
蘇珏的眼裡似乎跳動著火焰，quot當兩個觀測者同時介入，歷史就有了新的分支。侯爺，敢不敢與蘇某賭一把？quot
霧中忽然傳來鶴唳。
李明月猛地轉頭，見十三隻白鶴正掠過殘月，羽翼拍碎漫天飛絮。
這是冀州城中從未有過的異象。
quot我們或許是在痴人說夢，但不試試怎麼知道行不通呢。quot
蘇珏望向鶴群消失的方向，語氣飄忽卻又篤定，「蘇某從來都相信人定勝天……」
聞言，李明月回以笑意，「好巧，本侯也是如此。」
……
出征青州的前一日，李明月又折返回長安。
他站在紫宸殿前的白玉階下，望著漫天飛絮落在朱紅宮牆上，像給這吃人的深宮覆了層薄紗。
宮燈在暮色中次第亮起，將琉璃瓦映成血色。
quot平陽侯請隨奴婢來。quot
中貴人靈均的皂靴碾過積雪，發出細碎的咯吱聲。
李明月的大氅下擺掃過九重宮闕的雕龍紋，在地上拖出蜿蜒的痕跡。
殿內龍涎香濃得嗆人。
鎏金蟠龍燭台上燃著三十六支紅燭，照得御案後的天子面容明滅不定。
楚雲軒正在把玩一柄玉如意，指尖掠過如意柄端鑲嵌的東珠，忽地輕笑：quot寡人記得承弈最愛雪天圍爐賞梅，今日倒叫你等的久了些。quot
quot雷霆雨露俱是君恩。quot李明月撩袍跪倒，額頭抵在冰冷的金磚上。
前世嘉峪關的血順著記憶湧來——那時他率三千輕騎馳援被困的父兄，卻仍舊
quot起來罷。quot
楚雲軒的聲音像浸了蜜的刀，quot今日喚你來，是為青州之事。quot
李明月抬眼時正撞見楚雲軒摩挲著案上密報，羊皮卷邊緣滲出暗褐痕跡，像是乾涸的血。
宮娥魚貫而入，捧著鎏金酒壺的手卻在發抖。
琥珀色的酒液注入青玉盞，李明月盯著杯中漣漪，忽聽楚雲軒道：quot聽聞冀州新上任了一位按察使？quot
「是。」
「據說有些本事。」
「都是為陛下效力。」
「那平陽侯呢？」
quot臣定不辱命。quot
李明月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空曠大殿裡迴響。
此時，楚雲軒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帕子掩住嘴角時，李明月看見一抹猩紅。
楚雲軒扶著龍椅起身，明黃常服下擺掃過劍匣，聲音輕得像嘆息：quot這一仗……quot
李明月瞳孔驟縮，殿外寒光映著滿地碎玉。
他再次俯首而拜。
「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
時間匆匆而過，西楚九州暗流涌動。
大小諸侯各懷心思，已經逐漸脫離楚雲軒的掌控。
如此情勢之下，百姓的處境越發水深火熱。
轉眼又是一年秋日，一切如舊。
秋日的陽光穿過窗欞，在青石磚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明月帶軍去了青州征戰，冀州境內的各股勢力也被拔除的差不多了。
現在這小半年的時間，李書珩與蘇先生最重視的便是冀州的民生與軍備。
當然，還有九州各地的形式。
這日清晨，李書珩將手中密報湊近燭火，火舌舔舐著紙角，映得他眉間那道懸針紋愈發深重。
quot王爺。quot
蘇珏的聲音自屏風後傳來，帶著三分晨露的涼意。
李書珩抬眼望去，只見那人素衣廣袖，腰間玉帶卻勒得緊實，倒像是把隨時能出鞘的劍。
quot雍州那邊又截了我們三車鐵器。quot李書珩將殘紙擲入銅盆，火星子跳起來，在他玄色蟒紋袍上烙下幾點暗紅，quot說是山匪作亂，倒把官道上的車轍抹得乾乾淨淨。quot
蘇珏繞到案前，指尖划過輿圖上蜿蜒的硃砂標記：quot鹽鐵專營之權握在朝廷手裡，我們往幽州販的私鹽，不也被扣在潼關？quot他忽然輕笑一聲，quot陛下這是要斷我們命脈。quot
窗外掠過一陣疾風，卷著沙礫拍在窗紙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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