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這麼久,她的身子可能扛得住?
思及此,他終還是調轉了步調,去了靈堂。
蘇容妘立在嫡妹身旁,腳步已是半點不動地站了一下午,下身酸痛的已叫她有些麻木。
但聽到裴涿邂過來的通傳,她身子還是猛地一緊。
她大抵能猜出嫡妹今日毫不顧忌頂撞裴沉菱的用意,新婚的媳婦入門就跪了婆母,傳揚出去誰都知道裴沉菱一個外嫁的姑娘回來越俎代庖行了婆母之責,給弟媳立規矩。
世家大族最看重名聲,外加嫡妹這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由此來向裴涿邂給弟弟討些好處,定然能成。
裴涿邂來時,便看到妻子與妻姐一站一跪,他眉心微蹙,步子倒是不自覺加快了些。
「起來罷,長姐那邊我去說,你昨夜勞累,跪久的身子吃不消。」
他欣長的身形立在二人面前,身後夕陽的暖光灑進來,端方儒雅的郎君此時施以援手,是最惹人心動的時候。
只是這施以援手的對象,並非是真正受了勞累的蘇容妘。
裴涿邂卻在此事看向了她,似有些不悅,用著極其冷漠的語調:「庶姐竟也在此,只是家母靈前,還是不要有外人在為好。」
第12章 嫁一個好郎婿
蘇容妘在此處多餘又礙眼,她避開裴涿邂不悅的視線,只頷首微一點頭,本也不在乎他對自己是何種態度。
裴涿邂不再看她,進而對蘇容嬋伸出手去:「起來罷。」
他的手骨節分明很是修長好看,可卻仍舊叫蘇容嬋避如蛇蠍,她眸子轉了兩圈,最後落在蘇容妘身上,當即換上一臉的為難模樣,自顧自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去。
「姐姐也是擔心我才在此陪同,夫君要怪就怪我罷。」
嫡妹順勢擺出一副安慰的模樣,去挽上蘇容妘的胳膊,倒是她被迫又重新捲入了裴涿邂的視線,她下意識想避,卻被嫡妹拉的死死的。
裴涿邂看在眼裡,只覺得自己的夫人心善的過了頭,也重情誼的過了頭,他心下微微有些失望,更覺這樣心軟的人,日後若遇到旁人攀交,說不準要成為旁人探入裴家的門路。
他慢慢將手收回袖中,心想,自己的夫人還需得長姐慢慢教才是。
「走罷,今日家宴。」頓了頓,他看向蘇容妘,「蘇大姑娘若沒什麼事,不妨一同過去罷。」
蘇容妘眉心一動,分明這裴府里的人都不待見她,為何還要叫她去吃什麼家宴?
一路跟著到了席面上,她才多少有了眉目。
裴涿邂這一脈人口並不繁茂,席上除卻裴家幾人,還多了另一個外人,便是裴沉菱夫家的小姑子,齊婉玉。
一屋子的女子,若是只有齊婉玉一個外人,心裡那點算計未免顯得太明顯些,想來叫她來此也不過是欲蓋彌彰。
眾人都落了座,裴沉菱也發了話:「婉玉念著我,想來伴我小住幾日,咱們兩家本就是姻親,兩家裡多來往來往也好,只可惜你姐夫去的早,她沒了兄長,涿邂你平日裡可要多關照她些。」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席面上的人心中都有數,齊家沒了嫡兄還有庶兄,旁系還有堂兄表兄,怎得就得裴涿邂來關照。
再瞧著齊婉玉面若桃花,眉目水波流轉,暖暖情誼皆向裴涿邂流去。
蘇容妘似笑非笑地看了嫡妹一眼,事不關己地抿了口甜酒。
而蘇容嬋正等著裴涿邂的反應,若真是哥哥妹妹的早就有了情分,她貿然開口沒準要落個善妒的名頭。
裴涿邂泰然的很,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隨口道:「我素日裡公務繁忙,叫嬋娘多照看些罷。」
裴沉菱略一蹙眉,弟弟不聽她的話雖心下不悅,但還是給弟弟留了顏面沒有似從前般當眾斥責。
齊婉玉倒是個心性穩的,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而是舉起杯盞衝著蘇容嬋敬了一杯:「日後要麻煩嫂嫂關照了。」
她柳眉微揚,好似下了戰帖般。
裴沉菱順勢看了一眼礙事的弟媳,若非是娶了她,現下婉玉與弟弟在一起,哪裡還用這般波折?
她心裡更是不悅,轉而她看向剛從宮中隨侍皇后二妹。
「你如今也到了議親的年歲,不可馬虎。男子之於仕途,女子之於郎婿,都是這輩子重中之重,咱們女子家不能似男子般建功立業,本就是個沒用的,若是不能嫁到個好郎君,為母家有助利,那倒不如老死家中算了,也是家裡白養了一場。」
蘇容妘聞言不由蹙眉,看著席面上的裴家三姑娘,也不過比宣穆長兩歲,裴沉菱就是這樣當著小姑娘的面說這些荒唐話的?
可眼瞧著裴二裴三頷首聽著長姐教訓,似是早就習以為常,而裴沉菱卻頗為自得,畢竟她嫁的可是侯府,自認為給兩個妹妹打了個好模子。
順著,她意味深長看著蘇家姐妹:「你瞧你嫂嫂不也是這個道理?一人得道,什麼雞犬都能跟著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