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幻視……可她在這種情況下能幻視出裴涿邂來,也怪可怕的。
「蘇大姑娘,醒了?」面前人開了口。
嗯,不是幻視。
蘇容妘喉嚨咽了咽,在裴涿邂收回手時,看見上面淺淺的牙印,她覺得齒間莫名有些酸脹。
「抱歉。」
蘇容妘慢慢起身,手腕上因掙扎而留下的紅痕還有些疼,她下意識攥緊身上的外袍,卻是聞到了這外袍上屬於裴涿邂的清冽味道。
這種感覺叫她覺得這外袍有些燙手,趁著裴涿邂側身迴避時,她忙將自己衣裳穿好。
裴涿邂回身過來:「蘇大姑娘,今
日的事你作何解釋。」
蘇容妘大抵能猜到些,她身上沒什麼不適,應當是因為裴涿邂及時阻止了去。
她清了清嗓子,將自己昏迷前宋蔣二人都做了什麼盡數道了出來,而後,她抬眸發問:「妹夫為何會來此?」
「湊巧路過罷了,正好碰宋郎君,他便同我告了狀。」
他深深凝視著面前人,她面上血色褪去,容貌倒是更為白皙,髮髻也稍稍有些凌亂,一雙眸子帶著水霧,眼尾也泛著紅,卻莫名透著股倔強來。
一個女子這副模樣,難怪惹人蹂躪。
他雙眸微眯,指尖輕點著桌面,難辨喜怒::「蘇大姑娘,我不知裴家竟然容不下你,叫你費盡心思跑出來,惹出事端。」
若非他今日湊巧路過,若非宋郎君心有不甘有意告狀,怕是真不知會發生何事。
蘇容妘手攥的緊了緊,她也在後怕,但卻是咬緊牙關:「宋郎君遞了帖子,我如何能不赴約?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裴涿邂輕嗤一聲:「蘇大姑娘,他是外男,你一待嫁之身——」
「就因如此我才要去見他,如今唯有宋郎君能幫我,我如何不能來試一試?」
裴涿邂眉心蹙起:「幫什麼?」
蘇容妘幽幽看他:「我不願為妾,即便是入宮為妾我亦不願,可蘇家巴不得我能入了國公府,裴家長姐也盼著我能看著親戚情分替二姑娘籠絡郎心,我只能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這還有錯?」
若是她孤身一人,自是誰也奈何不得她。
可她有宣穆,有軟肋,與她之前面對的鄉霸富戶不同,京都之中的權勢脅迫施壓過來,她根本掙脫不得。
裴涿邂睫羽動了動,神色複雜,沉默了一瞬才道:「今日的事由你來決斷,若你要報官,我可為人證。」
言罷,他直接起身,帶著外面守著的人出了這間廂房。
蘇容妘愣了一瞬,但也後知後覺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不願意摻和進來,但她若是要追究今日的事,他不會阻攔。
蘇容妘又獨身坐了一會兒才感覺力氣回來的差不多,只是起身時才發現裴涿邂的外袍還在這。
這倒是難辦了起來,若是專程去還給他,反倒是弄的不清不楚,但若是不還,說不準還要懷疑是她自己私藏起來。
她拿著外袍出了酒樓,看見門口有乞兒,便順手給了過去,若是被發現了頂多罵她兩句分沒分寸,也總比說她有意攀扯私交的好。
外袍脫手,她四下里去看自己來時的馬車,卻是聽到背後傳來裴涿邂的聲音:「蘇大姑娘竟還有心情做善事?」
蘇容妘身子一僵,慢慢回頭時,正看到裴涿邂坐在馬車之中,他修長的指尖將馬車車簾掀起,狹長的眸子微眯,視線落在那拿著他外袍的乞兒身上。
蘇容妘:「……妹夫怎得還沒走。」
扔人家的東西被看到,蘇容妘確實覺得尷尬心虛。
不過看到了也好,省得過後裴涿邂問她外袍下落,還得費心思去查證。
她上前幾步,說出了原本便想好的說辭:「那乞兒可憐的很,我便擅自做主了,妹夫若是不喜,我去要回來就是。」
裴氏的麒麟子,自是不會缺一個外袍,也不願跟乞兒去討要東西。
蘇容妘露出一抹笑來,竟難得透著股往日裡沒有的狡黠。
裴涿邂挑了挑眉:「蘇大姑娘為何知曉那外袍是我的?」
他似笑非笑道:「莫不是,蘇大姑娘早便醒了,故意裝睡?」
蘇容妘身子一顫,竟是把這一茬給忘了。
那外袍上沾染裴涿邂的味道十分明顯,他平日裡極為講究,衣裳亦染著他獨有的松雪般的味道,她與他交頸多次,如何能判斷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