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沉默的空擋,蘇容妘再次開了口:「妹夫方才說的,我大概是懂了些,只是我不會用宣穆的事做玩笑,妹夫這番興師問罪,怕是找錯了人。」
裴涿邂嗤笑一聲:「我親耳聽嬋娘所言,還能有假?」
蘇容妘被氣笑了。
就是蘇容嬋的話,才最不可信。
只是她沒等開口,裴涿邂的聲音再次傳入耳中:「你與嬋娘姐妹情深,難道不是你要說,而是此事是嬋娘編排出來,只為冤枉你?」
蘇容妘想說的話,被這一句盡數堵了回去。
也對,在裴涿邂心中,蘇容嬋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素日裡又是極為溫婉賢淑,自己有與她姐妹情深,即便是在裴府只為了撈些好處,也會冒著被趕出裴府的危險,護著這個初為新婦的妹妹。
蘇容妘抿了抿唇卻只憋出來一句:「許
是我的話有什麼叫妹妹誤會了罷,妹夫放心,宣穆是的我的孩子,這世上唯我絕不可能待他不好。」
她也不管裴涿邂如何想,反正自己是單方面的,且很是大度地原諒了他的指責。
「妹夫的意思我明白,今日你衝動行事,我畢竟也算半個長輩,便不與妹夫計較了。」
她一臉正色,甚至想像哄宣穆般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膀,只是還未曾觸碰之時,便被裴涿邂冷眼一掃,只能慢慢收回。
「無妨,妹夫日後擦亮眼睛就好,天色不早了,還是快些回去歇息罷。」
蘇容妘說完就要關門,裴涿邂卻是眸光更深邃了些,甚至在門即將闔上之時,伸手攔阻下來。
「長輩?」他尾音輕輕上揚,是平常少見的語氣。
蘇容妘面不紅氣不喘:「雖說我是個庶出,但俗話說的好,長姐如母——」
她眼瞧著裴涿邂面色不對,話鋒一轉:「雖是妹夫年長我幾歲,我也不會以什麼長姐自居,但我知曉,妹夫向來是知禮守節的,對吧?」
她眼眸精亮,唇角還帶著一抹笑,給他戴了高帽子,等著他喚上自己一聲姐姐,也算是出了這口氣。
但卻未料到,裴涿邂墨色的雙眸盯著她,盯得蘇容妘覺得喉嚨發乾,下意識想要躲閃幾步。
她有些後悔戲弄他幾句了。
「呵,長姐?」裴涿邂似笑非笑看著她,「蘇姑娘還真敢說,倒是不知蘇姑娘能不能受的住我一聲長姐。」
他見過她用石頭謊稱匕首戲弄二妹,也在她面上見過一閃而過的得意狡黠。
只是他未曾料到,這份靈動竟會對著自己綻開。
他眼看著面前人睫羽輕顫,而後露出一抹略顯尷尬的笑:「我與妹夫,自是不講究這些虛禮的。」
裴涿邂眯著眸子沒說話,叫人看不出喜怒。
而蘇容妘想將門雲上,就此不在面對他,只是偏他撐著門的力道未松。
僵持不下的時候,倒是宣穆正好回了來。
「裴姨夫,娘親?」宣穆抬頭看著面前兩人,有些看不懂他們在做什麼。
蘇容妘暗暗鬆了一口氣,直接從裴涿邂身側臂彎的空擋穿了過去,走到宣穆身邊:「怎得回來的這般晚?」
明日宣穆便要去學堂,裴三姑娘給他準備了入學禮,趁著裴沉菱不在府中,便親自過來送禮。
蘇容妘怕自己這個大人在,叫兩個孩子不好說話,本想自己出去,但裴浮若卻主動約著宣穆去涼亭里說。
「三姑娘是女子,我將她交送給了附近婢女留守的地方,耽擱了些時間。」
蘇容妘很是欣慰,身為一個男子,確實該有此禮數。
她接過宣穆手中精緻的布兜,一手拉著他往回走:「妹夫可還有事,沒什麼事我要哄宣穆睡下了。」
裴涿邂視線掃過宣穆懵懂的模樣,便沒對蘇容妘說什麼重話,只是路過他們之時,對著蘇容妘留下一句:「蘇姑娘能守著本分便最好,日後做事之前,還請先考慮下後果。」
蘇容妘聽著後脊背涼涼的,也不知他這話是在說宣穆入學一事,還是再說她方才的戲弄。
她只能趕緊領著宣穆進了屋去。
帶門重新被關上,蘇容妘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只是看著宣穆眸光里仍帶著探究,她下意識轉移視線,正好去看手中的布包。
她看了看手中裁剪精美、布料細滑的布包,又看了看門口桌案旁自己那個繡了一半的布包,免不得嘖嘖兩聲:「還是姑娘家細心,難為三姑娘了。」
這個布包精緻倒是精緻,一看便是成衣店中買來的。
一般竹籠與布包都是小廝丫鬟來背,成衣店中的款式也都是為著有些身份的人家準備,若換成尋常人家,自然不會將錢花在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