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竟是低笑一聲:「倒是未曾看出來,裴卿竟懼內。」
裴涿邂頷首淺笑:「算不得是懼內,只是在乎罷了,那是臣明媒正娶的夫人,自是要多在乎她些。」
他的年歲在皇帝面前算是晚輩,以這種語氣與皇帝回話,便似與家中長輩回話般,算不得僭越。
皇帝嘆氣擺手:「行了,夫人長夫人短,日後下了朝朕可不能留你太久,免得耽誤了你回府的時辰,行了,你也離京多日,回去好好陪一陪你夫人罷。」
裴涿邂拱了拱手沒有推辭,這便直接退步出了養心殿。
他今日站得太久,傷口亦在隱隱發疼,上了馬車後才稍稍緩解幾分。
受傷之事並不光彩,亦不好與皇帝提,讓皇帝以為是邀功還算小事,如今多事之秋,若是讓皇帝深想他為何受了傷還沒死成,這便不好辦起來。
皇帝叫他回府陪夫人,他卻不能真的去,出了宮門後還需得去大理寺替審,這一審,竟還從關押著既然口中,審出了些與裴家的關聯。
大理寺牢獄之中擺上了扶手椅,裴涿邂坐在其中,心中隱隱察覺若再審下去,這幾日口中吐出的話定是要對自己不利,這倒是讓他想到那個瞎子所言,關於裴氏子族的把柄。
他深吸一口氣,命大理寺將這幾日給看顧好,便直接回了裴府。
彼時蘇容妘正在正院之,裴涿邂入府時,天已經徹底黑沉下來。
她想過裴涿邂此番入宮復命不會太早回來,卻是沒想到會這般晚,此件她還想去看一看阿垣,卻被葉聽給阻止,最後只能折中選一個,讓葉聽叫人去給阿垣多送些膳食。
而裴涿邂入正院後第一句便是問:「你見過他了?」
夜裡寒涼,他回來時間身上的官袍都沾染了涼意,襯得他這話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蘇容妘看了他一眼,低低應了一聲是。
裴涿邂不想在大好的時候提礙事的人,自顧自將沈嶺垣拋之腦後,直接湊上前去拉她的手:「今日我在宮中——」
他話沒說完,便覺手上一空。
蘇容妘將他靠近的動作給躲了去。
第294章 舉案齊眉、琴瑟和鳴
下意識的躲避讓裴涿邂的指尖頓在半空,但僅僅一瞬,他復又伸手過去,這回速度很快,不給她躲避的機會,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躲什麼?」
他順著與她面對面坐下,將她的手捏握在手心:「你去見過他了?」
蘇容妘知曉他在問阿垣,明知故問罷了,自己在裴府之中的動勢哪裡能瞞得過他?
「見過了。」她低應了一聲,轉而問,「可是要送他離開了?」
她大抵知曉了阿垣的打算,卻不知裴涿邂是如何想的。
不過男子向來都是極好面子的,說不準他如今正在選擇之中徘徊著,既不願讓家中人受危險,也做不到低頭先一步開口說要放她離開。
畢竟過往的每一次他都是專橫霸道,不願放她半分。
她想著說不準多問上兩句,尋到他話語中的偏向,找到機會趕緊給他個台階下。
可裴涿邂聞言,面上神色未變,視線描摹她的眉眼,不咸不淡道:「我才剛回府,還未曾分出空閒來安排他。」
他指腹撫了撫她的手背,聲音透著似有似無的寒意:「他如今在府中你也關照他,記掛他穿衣吃飯,你怕是巴不得能將他多留幾日罷。」
蘇容妘抬眸瞥了他一眼,稍稍用了些力道要將手收回。
「你若是不會好好說話,還是莫要再開口。」
只是裴涿邂將她拉的很近,她想掙脫也掙脫不得,最後氣極,沒忍住嘖了一聲:「鬆開。」
裴涿邂不為所動,甚至扯了她一把,將她拉的更靠近自己些。
「你怎得不問問我今日如何了。」
蘇容妘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將頭偏到另一邊去,與他錯開視線:「你不是去上職復命了?朝中的事我不懂,沒什麼可問的。」
她要站起身來,可裴涿邂手腕用了些力氣,在身形不穩的檔口,她一個不備便被拉到了他身側去,被他攔腰抱在了腿上。
蘇容妘身子一僵,要掙扎之際卻聽他突然開口:「妘娘,不過是見了他一面,你便將昨日答應我的事全然忘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