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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作廢,從未成親,那他之後再娶妻便算不得續弦。

她還記得當初,裴涿邂曾許諾十六抬大轎迎娶她,把本該屬於她的婚儀重新辦一次,若是她當初沒有選擇回來選阿垣,怕是這個時候裴涿邂已經要準備再娶。

他確實是說到做到了……

沈嶺垣亦聽明白了些其中意思,眼眸微垂,心中雖是有些酸澀,但更多的還是慶幸。

他的妘娘是這樣好的姑娘,本來就是該招人喜歡的,旁人對她再好,她都應該受得起。

自己本就命不久已,說是等自己死後,有一人能這般愛重她、照顧她,自己也能稍稍放心。

但這一切還是得按妘娘的意思來,她若是真的有這份心便好了,若是沒有,裴涿邂即便是在用心也都不敢勉強她。

「不知蘇大姑娘的死,其中可有什麼深意?」

裴涿邂冷嗤一聲:「什麼深意?沈郎君心中難道猜不到?當初皇家準備佛禮之時,你的手下不知是眼盲還是心盲,竟將她給劫掠了去,處理的不乾不淨,叫朝中孟家人看到,在皇帝面前參了我一本。」

頓了頓,他轉而又笑了一聲:「不過我也是得多謝你的,如若不然,我與妘娘也沒這個機會,能順理成章坐著一段時間的夫妻。」

「妘娘鐵了心要與你在一處,我也不知道你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她如今養身子不能受氣,我也不願違逆她的想法,逼不得已放她離開,我原以為你自己心裡還有幾分思量,不會做那些不應該做的事情,結果你呢?」

裴涿邂他身子稍稍前傾,字字句句都是質問:「你憑什麼與他成親,憑什麼娶她?」

憑你這病氣纏身的身子,還是憑他飄渺不停的前程。

後面的話他沒問出來。

他不想讓妘娘知曉,他已經知道沈嶺垣命不久矣的是。

當時臧澤讓他放手,他初時還並不知其中含義,這是後來多番詢問探究,經過手下之人查證出的消息拼湊起來,他才終於知道其中緣由。

放手何嘗不是給他和妘娘再來一次的機會?

這個瞎子命不久矣,妘娘即便是跟他在一起又能有幾日?他只需要忍一忍,忍到妘娘五年來的執念解開,忍到這瞎子咽氣的那一天,再將妘呢接回來。

活人是沒有辦法跟,一個下落不明的死人來比的,衣不如新,人不如舊,新人也終究是不能與舊人相比的。

他只能等,一點點等到那個被妘娘在心中思念、美化了許久的人,從妘娘記憶里徹底消失,只要他長久的陪伴下去,這條命也好,那些美好的記憶也罷,也終究會被他取代。

他卻不知道這個瞎子怎麼有臉,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與妘娘成親的!

「裴大人,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沈嶺垣坦然回道:「若只有我自己這麼想,心中有這份衝動,我必然不會往前走這一步,但我不能替妘娘做決定,只要她願意,我什麼都聽她的。」

裴涿邂看他這副樣子心裡就一股無名火,就是有千種萬種理由,他都想不明白,一個要死的人,既然這麼愛妘娘,怎麼會願意耽誤她!

「那若是她昏了頭,你也要同她一起昏下去!」

沈嶺垣輕輕搖頭:「裴大人,你還是不懂她。」

裴涿邂,你還是不如我懂她。

「有些人思慮長久,走一步便是要將今後餘生數十步都算計明白,但有些人只爭朝夕,只想過好今日,不去想明日。」

「明日的事也終究要睡過,今日才能知曉,難道就要為了幾句話,將眼前可以抓到的期盼了許久的好日子放棄?」

「妘娘不喜歡做那些會讓自己遺憾後悔的事,裴大人,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能以心中所想的好壞來替妘娘做決定。」

裴涿邂心中這口氣梗咽在喉間,看看面前這瞎子又看看妘娘,竟是沒有辦法反駁他這句話。

而蘇容妘聽著阿垣當面這般說自己,說那些對自己心思習性了解的話,莫名覺得有些耳熱。

雖然讓她心裡暖了起來,但總用這種當著別人面親昵的感覺,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輕輕咳了兩聲,另一隻手伸過來拽了拽他的袖子,壓低聲音道:「好了,別說這些了。」

沈嶺垣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轉而繼續對著裴涿邂道:「裴大人的手段,我如今也是了解些了,我如今倒是有一個問題想問一問大人。」

「蘇大姑娘,被送回家中之前究竟傷到什麼地步?」

裴涿邂意識到他要問什麼,輕描淡寫回答:「傷了腿,重傷不愈。」

「是重傷不愈,還是有意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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