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穆點點頭,半點沒猶豫便應了下來。
裴涿邂眸色略有了些變化,只是並沒改變他的決定。
如今朝中形勢難以容身,為今之計唯有奪位一條路可走,但成王敗寇,他不能讓妘娘跟著一同承受。
東氿不過是個幌子,兩國百年前便有齟齬,更是少有人往來,想要不聲不響遷居東氿談何容易。
但讓妘娘心甘情願離開這裡,只能先欺瞞她。
奪位之爭宣穆必須在,但妘娘可以不在,她本就不屬於鎮南王府,她是最不該牽扯其中的人,她本就應該離這些事越遠越好。
宣穆是個聰慧的孩子,若是有的選,他不會讓宣穆同他一起陷入危險,可如今讓妘娘餘生安穩,只有兩個辦法。
要麼,為她搶來那世間女子最尊之位;
要麼,便是讓宣穆以鎮南王最後血脈的名頭,死在京都,與妘娘徹底撇清關係。
第470章 她也會為他收屍嗎
世間萬事難有圓滿,裴涿邂自小便懂這個道理。
隱瞞前路的危險,哄著宣穆同自己一句去闖那生死攸關之路,他雖有過不忍,但很快便壓了下去。
沒有人會給他留下優柔寡斷的時間,在緊要關頭做出最快的決定,保住他最想保的人,這就夠了。
而留在房間裡的蘇容妘這一宿睡得並不安穩,畢竟是要背離國土,難免會有些緊張。
她不知東氿風土人情,也不知自己與宣穆過去後能不能住的慣,還有……裴涿邂。
他與自己不同,他還有長姐與幼妹,他是要將她們一同接到東氿去?
蘇容妘心中確實有些過意不去,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擾了她們的安穩日子,睡睡醒醒熬到天亮時分,她聽到外面有些動靜,乾脆不睡了,直接穿衣下塌開門出
去。
門外人牽馬的牽馬、擦劍的擦劍,她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不遠處。
裴涿邂正與宣穆站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宣穆小臉上盡顯凝重之色,時不時跟著點頭。
蘇容妘靠近他們,裴涿邂先一步發覺她,似是在宣穆肩頭點了點,二人說話聲當即停了下來,宣穆回頭看見她,直接撲到她懷中:「娘親怎得沒多睡一會兒?」
「睡不安穩。」
蘇容妘笑著回他,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兩圈,莫名覺得他們之間氣氛不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她狀似無意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談的倒是入迷。」
宣穆下意識回頭,裴涿邂直接將話接了過來:「說些去東氿的事,此行約有千萬里,若同行人太多難免招搖,我與宣穆商議,同你分散著走。」
蘇容妘順著問:「我與你單獨走?」
「不,宋珹葉聽與你一路,我與宣穆一路。」
這下蘇容妘倒是不得不多看他幾眼:「你不與我一起走?」
這實在不像他的做派,還是說他對她的情意這麼快就散了?若是真散了,又何必幫著她離開?
裴涿邂坦然一笑,反問她:「原來,你是想與我一同道,捨不得我?」
蘇容妘一噎:「你少胡說。」
裴涿邂劍眉微挑,緩步上前,似嘆氣一聲:「當真是可惜了,你惦念著我,可行路已經安排好,不好生變,還要勞煩妘娘忍一忍相思之苦,待十日後與你匯合。」
他這話越說越歪,蘇容妘心中所想免不得被他打亂,趕緊正色將他的話打斷:「罷了,當我沒問。」
她拉上宣穆的手:「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若是沒了,我便先帶他進屋去,外面還是有些冷的。」
裴涿邂自然放人:「也好,你們且先回去罷。」
蘇容妘對他頷首算是別過,拉著宣穆就往屋裡走,待將房門一關,她這才開口詢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怎麼看你面色有些不對。」
宣穆還是不習慣騙娘親,只是他想著不能讓娘親陷入危險,即便是用騙,也得先叫她離開這裡才是。
他抿了抿唇,言語之中還是有些不自然:「只是說那些朝中的事,娘親怎得突然問這些。」
他怕娘親看出他面色不對,將頭轉到另一邊兒,話也密了起來:「天色還早呢,裴大人說晚上再動身,娘親還是再歇息一會兒罷。」
蘇容妘盯著他看,她自己帶大的孩子,說的真話假話她怎能看不明白?
她面色當即沉了下來,心中升起一團火氣。
可真是厲害,竟還反過來騙上娘親了!
蘇容妘牽了牽唇,語氣意味深長:「好,娘親聽你的。」
宣穆心裡虛的很,不敢再多說什麼,趕緊找了個藉口慌忙出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