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明顯是將這選擇的權力交給了崔夫人,要怎麼樣全看崔夫人自己抉擇。這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定會思索良久,但崔夫人是從小被寵到大的,最不怕的就是闖禍,只因不管她闖了什麼禍,都有人為她兜底。
崔夫人聽了這話,正中她下懷,高興得合不攏嘴,只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何等事物,竟要崔夫人親自去取。
施老夫人和蘇老夫人在這人世上摸爬滾打半輩子,一眼看穿崔夫人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都不多言。
很快,崔夫人便取了東西回來,後面還跟著李夫人,李夫人方才出了丑,進屋也不說話,只默默地站在蘇老夫人一邊。
「來,我瞧瞧,你準備送什麼好東西。」施老夫人掀開崔夫人手中的盒子,只看了一眼,便若有所思地笑起來,「你倒是大方,連我給你的東西都往外送。」
崔夫人濕漉漉的眼睛一垂,道:「這送給纖纖的,就得這樣的好東西,母親該不會是捨不得吧?」
「捨不得?」施老夫人抬眼看看她這個兒媳婦,不免覺得她太心急,但蘇祈春著實招人喜歡,她也樂見其成,「怎麼會捨不得呢?你想送便送吧。」
「哎!」崔夫人脆生生地應一聲,轉頭將東西送到蘇祈春面前,歡喜的看著蘇祈春,道:「纖纖,快看看。」
蘇祈春望望崔夫人,又望望蘇老夫人,猶豫地掀開盒子。
盒子裡鋪著一層雪白的鵝絨,綿綿的,暖暖的。鵝絨的正中間放著一個冰瑩剔透的玉鐲,冰晶一般,透著些潔淨冷冽的意味,蘇祈春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握住它。
「好看嗎?」崔夫人問。
蘇祈春點頭,笑得眉眼彎彎,「好看。」
「快戴上瞧瞧。」
說著,崔夫人放下盒子,上手幫蘇祈春戴上,生怕晚一分蘇祈春就不要了。
蘇祈春到底只是個孩子,怎麼懂這些大人的心思,她掀起衣袖,露出一截瑩白的胳膊。崔夫人捉住蘇祈春的手,將那玉鐲戴上去,可巧的是,這玉鐲本細,偏偏蘇祈春的手腕也細,戴上竟正正好好。
眾人看過去,只見一段雪臂透過剔透的玉鐲映出來,明明暗暗,熠熠輝輝,如月色落在山中清澈溪流上,亦如日光斑駁掠過落雪的枝頭。
一時之間,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移也移不開。
「真好……」崔夫人不住感嘆,「纖纖喜歡嗎?」
蘇祈春也看呆了,不想這玉鐲戴在手上竟然如此好看,她都不捨得取下來了,但轉念間她想到她此次來的目的,她又將心中的所想都拋下了。
「嗯嗯。」蘇祈春抬頭去看崔夫人,她摸著冰冷的玉鐲,笑了笑,「只是這個太貴重了,纖纖當不起。」
崔夫人一聽就急了,忙說:「怎麼當不起?我說你當的起你就當得起!」
其實屋裡的人都知道崔夫人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蘇祈春還小,事情不能完全考慮周全。
蘇老夫人插話道:「纖纖,既然你也喜歡,崔夫人也樂意給你,你便接住,那有何妨?」
崔夫人也說是。
蘇祈春咬咬下唇,反覆想著,最終囁嚅著開口,「其實,其實纖纖有一件另外想要的東西。」
她想要另外一件東西,所以不好意思再接受這玉鐲,但其實施家人並不介意多給她什麼。
施老夫人笑道:「纖纖想要什麼東西?竟連這麼好的玉鐲都不要了?」
蘇祈春想了想,低聲道:「纖纖聽說,施府有一味藥,治療眼疾有奇效,纖纖想借來用用。」
施老夫人倒是奇了,望向蘇老夫人,「你們家有人患了眼疾?」
還未待蘇老夫人答話,李夫人便按捺不住,她見著蘇祈春這樣得人心,心裡那點兒嫉妒的小性子便出來了,添油加醋道:「可不是,是我家二姑娘的兒子,名叫陸之山的,比纖纖大上幾歲,這一連多日,纖纖可是整日衣不解帶地照顧他呢!」
施老夫人聽了這話臉都黑了,比纖纖大幾歲,那便也是到了議親的年紀,雖是兄妹,但若是家風不嚴,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再加上蘇祈春這般態度,雖然李夫人說得誇張,但也不一定就是空穴來風。
蘇老夫人氣得蹬李夫人一眼,轉頭解釋了一番,但施老夫人顯然沒有全新,臉依舊黑著。
過了半晌,施老夫人笑著問蘇祈春,「那東西也是施家的寶貝,這玉鐲和藥材老婆子我可不能都給你,這樣吧,你選一個,你是要玉鐲還是要藥材?」
施老夫人本以為蘇祈春至少會想一想,誰知蘇祈春想也沒想就立馬答道:「我要藥材。」
說著,將手腕上的玉鐲取下,放回到盒子裡。
「纖纖!」崔夫人急了,看看蘇祈春,又看看施老夫人。
蘇祈春抬頭看著施老夫人,不緊不慢地道:「我現在還回了玉鐲,可以把藥材給我嗎?」
逼仄的耳房,蘇祈春的話沒有先前的羞澀忐忑,反而格外堅定格外篤定。
施老夫人沉下臉,遞了個眼神給崔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