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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三人約定,蘇祈春和陸滿山當公孫一緒的啞仆,他們二人帶上面具,活脫脫就是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是小老頭子,一個是小老太太。

小老頭子蹣跚著身子來到小老太太身邊,伸手摸了摸她頭上的銀髮,恍惚之間,好像他看到了一個真的小老太太,眼眸里閃過無限心疼。

小老太太抬頭望著小老頭子,嘴上眼裡都笑個不停。

蘇祈春滿意得很,她笑著說:「這樣子肯定沒人能發現我們的身份,山哥哥放心吧!」

陸滿山鬆口氣,握著蘇祈春的手點頭,「放心了。」

屋外的光線透過窗紗照進來,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其實從蘇祈春為陸滿山治病開始,他們就不分彼此,沒有男女之間的忌諱,所以並不覺得這有什麼。

公孫一緒則不然,他瞧著兩人的手,很是曖昧地笑了,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他願意幫陸滿山一把,因此到了夜晚,他特意將兩人安排在一個房間,蘇祈春抗議,公孫一緒在外面把門鎖了,搖頭道:「不行啊不行啊,你們只是我的啞奴,安排兩個房間,別人不會懷疑麼?你們啊,就擠一擠吧!」

蘇祈春才不信他的鬼話,她氣得跺腳,在門邊一個勁兒地罵公孫一緒,一來她實在很生氣,二來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回頭面對陸滿山。

從前兩個人不是沒有在同一個屋子裡待過,但今日,不知怎麼,她格外心虛。

想了好久,她才回過頭,陸滿山已經將床給鋪好了,床上一疊,地上一疊。

「你睡床上,我睡地上。」陸滿山說。

蘇祈春點點頭,她慢慢地走到床邊,躺了下去,床褥鋪得很暖和,她整個身子都暖暖的。

陸滿山看著她躺好,吹滅了蠟燭,「睡吧。」

夜裡到處都是靜悄悄的,蘇祈春眨巴著眼睛,眼珠子濕濛濛的,這裡的地上又硬又潮濕,睡起來一定很不舒服。

她擦著眼淚,囁嚅地說:「小老頭子一定睡不好。」

陸滿山笑:「習慣了,從前練武經歷的艱難更多。」

聽到這裡,蘇祈春又想到公孫一緒今日說的,陸滿山在第一樓時,從來都沒有自己的名字,仿佛他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他離開了第一樓,才有他的名字,剛開始叫陸之山,如今叫陸滿山。

「山哥哥。」蘇祈春翻了個身兒,面對著陸滿山。

「嗯?」

蘇祈春單手撐著腦袋,眼神里既是期許又是猶豫,「我們從前說的約定還算數麼?」

「什麼?」陸滿山對蘇祈春有無限耐心。

蘇祈春似乎想到特別美好的事,白嫩嫩的臉上笑靨如花,「你做小老頭子,我做小老太太。」

無邊無際的回憶潮水般向陸滿山湧來,陸滿山渾身的經脈又開始疼,他記得這個約定,只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那個時候,能不能履行約定。

如果不能,蘇祈春該有多傷心多難過。

他滾滾喉嚨,體驗著遍布全身的疼痛以及深入心底的痛苦,他雙手攥緊被單,獨自吞下這所有的一切,聲線冰冷,「我們此時不就是這樣麼?」

蘇祈春一拍腦袋,「對呀!」她翻身看著頭上茜紅色的紗帳,心裡特別滿足,「那我們以後也要這樣,纖纖要永遠和山哥哥在一起,永遠永遠。」

在蘇祈春發自肺腑的字字句句里,陸滿山身上和心理的痛也似乎被治癒,他望著房頂,真的幻想到他們的以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時時刻刻。

窗外月明如水,灑落在陸滿山的臉上,蘇祈春從床上爬下來,拉起陸滿山,指著外面的月亮,「山哥哥,我們去賞月吧!」

陸滿山手往地上一推,抱著蘇祈春站起來,從窗外掠出。

夜風吹得他們衣袂翻飛,蘇祈春指著北面,「我們去那兒看看,那裡有很高的樹。」

陸滿山望向遠方,不遠處真的有顆很高的樹,那是梧桐樹,梧桐,是高遠之樹,不輕易被人採擷損壞。

陸滿山使盡內力才落在梧桐樹最高的枝椏上,他伸出手,攬著蘇祈春的腰,保護著她。

越在高處,風就越大,就越容易冷。

蘇祈春剛上來,就打了好幾個噴嚏,於是嘴裡嚷嚷著冷,身子一個勁兒地往陸滿山懷裡鑽。

上一次這樣還是三年前,那時他們還是表兄妹,如今他們的身份已完全不一樣了,只是短短三年。

蘇祈春望著遠方,想了想,又站起來,指著北邊的一個位置問:「山哥哥,那裡是白首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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