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們四個都來了,會不會太打擾謝小郎君?」流蘇是守禮節的,覺得謝沉舟只邀請了縣主,他們也跟著蹭是不是不太好。
容梔不以為意道:「吃烤肉自然是要人多些好,你說是吧?謝郎。」
謝沉舟唇角笑意微僵,而後生硬一笑,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當然是人多熱鬧,縣主快些請進。」
容梔朝還在門口猶豫的裴玄招了招手:「阿玄,快,把肉拿給謝郎。」
裴玄心一橫,只得快步走進,把肉哐當往桌子上一放,兔子似地縮到了流雲身旁,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馬上入夏,日頭漸漸曬起來了,縣主是否渴了熱了,我備了梨,要用些麼?」
謝沉舟眼眸明亮如水,盛滿笑意,端起碟子遞給容梔。
容梔道謝接過,用竹籤插了一塊放到嘴裡:「好甜。」她眯了眯眼,又忍不住吃了一塊。
「你們也來一塊?」流蘇不吃梨她是知道的,因此也只用眼神詢問了一旁貼在一起咬耳朵的流雲和裴玄。
流雲正準備應下,突然衣袖被人輕輕一拽,原來是一旁的裴玄。
只見她滿臉興奮地拉著流雲要去看池塘里種下的新荷。無奈之下,流雲只好陪著她一起前去。
而那一整盤梨子也只好全都進了容梔肚子。
謝沉舟心中因被旁人打擾而產生的不快,這才隱隱平復下去。只可惜今日跟阿月的獨處打水漂了。他瞧了一眼跟流雲兩人在池塘邊興致勃勃賞荷的裴玄,嘴角無可奈何抽了抽。
罷了,不同裴玄計較。謝沉舟溫柔地伸手,幫她把沾在唇邊的碎屑捻了下去。
「你把扶風院收拾得好乾淨。」容梔粗粗打量了一圈,直驚奇地誇讚。原本空蕩蕩的牆角如今擺放著數盆翠綠欲滴的文竹,生機勃勃。顯然是經過精心照料才有這般良好的長勢。
「縣主喜歡麼?」謝沉舟其實對花草無甚研究,但線報說明月縣主對花花草草很是著迷,於是乎他差人打聽了最近文人雅士都愛賞些什麼,也弄了幾株過來。
這問法好生奇怪,她微微一怔,而後淡淡道:「扶風院是你住著,你喜歡就好。」
她院裡的植物雖多,但大部分都是用來入藥的,因此對這些沒什麼講究。
容梔掀開桌上竹盒的蓋子,說道:「我從廚房給你拎了些肉來,怕人多不夠。」
流蘇制止了容梔想去拿肉的手,笑道:「這些粗活我來便是,縣主小心莫弄髒衣袖。」
說罷,她揚聲叫裴玄和流雲過來打下手。說好的是謝沉舟來烤肉,他也沒閒著,分走一塊放在案板上。
他忽然卻停了動作,委屈道:「刀被縣主的侍女拿走了……」
容梔掏出匕首遞了過去,「我這把乾淨,你用吧。」
謝沉舟也不推脫,乾脆接過便握在手心里。割了兩下後,他皺著眉把刀放了下來,舉著刀端詳片刻,問道:「你匕首自打好那日是不是就沒再磨過?」
容梔點了點頭,誠實道:「我平日也用不上。」這匕首要認真追溯的話,威脅謝沉舟那晚是她第一次用,也是唯一一次。後來若不是路遇刺殺,她都不會隨身帶著這匕首。
又重又沉,一個不慎還有可能割傷自己。
謝沉舟舀了瓢井水把刀刃沖刷乾淨,又拾了塊帕子細細擦拭水珠,慢條斯理道:「刀口頓了不說,匕首握柄處太長,不利於發力。」
「鎮南侯戰功赫赫,平日應當也會教縣主習武?」他不確定問道。
「教過,但我沒學會。」容梔悻悻然摸了摸衣袖,而後倒也不遮掩,大方地承認了這個事實。
容穆從前確實教過她劍法,不過她一會說困,一會又嫌累,撒著嬌的不想學,容穆便也沒再強求。
謝沉舟溫和一笑,並未有詫異嘲弄的神態。
長街遇刺她閉著眼睛揮匕首時,他就猜到容梔不會用劍。
「那就對了。這把匕首不是為初學者打造的,縣主用起來只會事倍功半。」
容梔好奇地湊近就著他的手又瞧了瞧,刀口上確實有凹凸不平的小溝壑,在日光下反射出斑駁的光點。
她又湊近了些,俯下身去,插於發間的那支白玉簪恰好垂下,掠過他的小臂。就這般隨著容梔的動作搖啊晃啊,晃得謝沉舟眸光微暗,心頭微癢。
他不由自主地抽手,想替她把玉簪扶正。
「縣主!」流雲遠遠叫道。
容梔轉頭望去,發間簪子也與他指尖錯過。謝沉舟手指懸在空中,錯愕之餘,心頭對她那兩個侍女更是不爽。
流雲流蘇端著已經處理妥當的各類食材邁步而來,開口詢問道:「您看看這些夠了嗎?」
容梔絲毫沒注意到身邊謝沉舟陰沉的臉色,朝流蘇應道:「你們快歇息會,吃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