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梔揉了揉眉心,無奈嘆息道:「阿爹……太誇張了。您是想全大雍的人都知曉,明月縣主離開了沂州麼?」
她並不準備大張旗鼓,只想低調出行。她可不願成為眾矢之的。
容穆掙扎良久,最終只好妥了協:「好罷。」他看著眼前已然亭亭玉立,面容清麗,周身氣度如清霧般淡柔的小娘子。那面部輪廓漸漸與記憶深處,早逝的侯府夫人重疊。
他始終虧欠著的,阿月的娘親,連同阿月。
容穆拍了拍她的肩,說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阿爹便也尊重你的意見。」
容梔心中一暖,也知容穆對她不過是關心,安慰道:「阿月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歸來。還望阿爹保重身體。」
容穆眼眶微紅,卻又忍了回去:「好了,你阿爹一介武夫,也不會說什麼煽情的話。聽聞你黎姑姑已經回了碧泉山莊,既然要走,也該去同她道個別。」
無論是黎瓷逃跑,還是黎瓷悄無聲息地又回了沂州。她同容穆都心照不宣,彼此不提,仿若這件事未曾發生過。黎瓷還是那個幼時照顧她,教導她醫術的黎姑姑。
可惜容梔最終還是沒能見到黎瓷。
碧泉山莊門扉敞開,院內一塵不染,床榻嶄新平整,絲毫沒有黎瓷痕跡。
流蘇尋了一周,只在院中石桌上找到兩個牛皮紙包。她用絲帕擦了擦,才呈給了容梔。
她捏著那牛皮紙包,湊到鼻尖一嗅。是曼陀羅花粉。
流蘇猜測道:「許是侯爺聽岔了,黎醫仙尚未回來呢。」
容梔頃刻間變明白了什麼。不是黎瓷沒有回來,而是她不願見她。不論出於各種原因,黎姑姑現在不願意當面見她。
但這些曼陀羅花粉,效果她是領教過的……容梔攥緊了手中藥包,只覺得沉甸甸的。曼陀羅花生於北疆,極其難尋,可黎姑姑卻給她備了這麼多。
容梔轉頭望去,房檐上空空蕩蕩。她靜立片刻,似是明了了什麼。而後細心替黎瓷帶上門扉便離去了。
原本空無一人的房檐上,忽地閃出一襲紅色身影。黎瓷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她拎起酒壺直往嘴裡倒。
似乎是有了醉意,黎瓷搖著摺扇,喃喃道:「一路平安,阿月。」
……
窗欞被砂紙緊緊糊住,室內沉黑一片,教人分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謝沉舟醒來時,額頭依舊是滾燙的,腦子昏昏沉沉,整個人仿佛陷在雲里沒有實感。
他將臉埋在手心,靜默片刻。這裡是沂州城外,懸鏡閣的臨時據點。前日從明和藥鋪走後,他便把自己關在這兒沒日沒夜的處理公務,直到累極才合衣眯了會。
「咚咚咚。」門被小聲敲響。
謝沉舟緩了口氣,神色已然恢復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進來。」
侍從端著小托盤,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而後將托盤置於矮几。
「殿下,這是今日要服用的藥。」
謝沉舟點了點頭。如今裴郁在玄甲軍里無法脫身,他身邊沒了裴郁,還真有些不習慣。
那侍從垂著眼,小心翼翼道:「凌虛聖手說,服用藥後,殿下發燒無力是正常的。凌虛聖手還說,望殿下多休息,少憂思。」
謝沉舟冷嗤一聲,端碗將藥一飲而盡。懸鏡閣知曉他為壓制眼疾,多次服用副作用極大的藥物,連夜研製了所謂能延緩眼疾的解藥。
可是凌虛這解藥,副作用倒更像是想把他捆在懸鏡閣,哪都去不了。
他甩了甩昏脹的腦袋,問道:「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已經是第三日卯時三刻了。」
謝沉舟驀地翻身站了起來。又因為起得太急,他眼前一陣暈眩。他趁著榻沿深呼吸,頭腦卻無比清明。
今天是阿月離開的日子。
那侍從心中一怵,連忙道:「殿下?是否需要召醫官?」=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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