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明明也沒有多高,山上的樓頂卻像更接近天邊。
有種要被五雷轟頂的既視感。
雷聲轟下,炸得房間都在作響,蘇愉心快跳到嗓子眼,她慌忙的從包里找出耳機,連上手機準備放歌,但這點聲音根本掩蓋不了雷聲,特別是這空蕩蕩的房間,像空谷迴響,幽深得瘮人。
蘇愉第一反應想到了賀璽,她想這個點肯定還沒有睡。
昨天在山下,兩個人住一間房,儘管賀璽是睡在沙發上,但有他在的地方安全感也變得很強,她才那麼安心地入睡。
但那是意外情況。
現在有足夠的房間,她總不能還讓賀璽來她這裡睡沙發。
更何況兩千塊一個晚上,錢交都交了……
賀璽才不見得會順著她來。
蘇愉深吸一口氣,捂住耳朵告訴自己要鎮定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一陣過去就好了。
不行不行,就這一陣也過不去。
蘇愉在心裡罵自己是個孬種。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
蘇愉提著心走到門口,賀璽毫無情緒的聲音傳來。
「開一下門。」
蘇愉幾乎是飛快打開門。
她仰起頭看面前的賀璽,他手上提著個袋子,裡面放著水果。
「前台給的。」賀璽看著她,嘴巴冷硬的抿成一條線,「一起吃?」
蘇愉簡直巴不得。
她扯起嘴角笑了下,卻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應道:「好啊。」
賀璽進門,房間原本陰冷的氛圍被他身上的氣息壓制住,頗有點邪不壓正的意思,於是變得不再那麼可怕,他打開袋子,裡面有葡萄和草莓。
蘇愉後背帶著涼汗還故作鎮定的問:「前台還給草莓吃?」
賀璽面無表情:「嗯。」
他看起來不想多解釋。
蘇愉表面鎮定,心裡卻在慶幸,真多謝前台給他們送水果,不然賀璽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這哪裡是送水果,簡直就是及時雨。
賀璽提著袋子去水池邊,他拿了個盆,把水果倒進去,嘩啦啦的水聲下,蘇愉鬆了口氣。
她剛準備在沙發坐下,突然房間裡閃了下,燈「咔嚓」一聲全滅了,整個房間黑漆漆的可怕。
水聲也戛然而止。
蘇愉定在原地,她慌張從身上摸了一圈,沒找到手機,這時閃電又閃進來,黑暗裡蘇愉臉「唰」一下白了。
「賀璽——」蘇愉朝著水池的方向喊了一聲。
她黑暗裡有點弱視,完全沒有光她幾乎看不到人影,這種未知的恐懼感最要命,好像踏入了萬丈深淵,再往前一步就會摔下去粉身碎骨。
雷聲砸下的同時,一雙大手把蘇愉攬了過去,雙
手分別捂住了她的兩隻耳朵,寬厚灼熱的大掌緊緊貼著,她只聽到了某個滾燙的胸膛傳來的心跳聲,感受到胸前火爐一樣的懷抱,煩人的雷聲似乎被這樣感官擋住了。
空曠的房間於是在這懷抱下也被他獨有的灼熱填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即使雷聲轟鳴砸下,她也感受不到害怕,反而是濃厚踏實的安心。
暴雨侵襲而來,伴隨著是電閃雷鳴,山間曠野,已經能想到外面是怎樣的情景,蘇愉在這樣安心的包裹下,覺得這雙捂在耳朵上的手是捂在了她的心上,把她心臟變成了柔軟溫暖的細流。
心裡是暖的,又有點酸,蘇愉察覺到了心裡細微情緒的變化。
是來自賀璽。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
也可能沒有多久,五分鐘,甚至是兩分鐘,但就這短短的時間,她恐懼的情緒被他一個擁抱撫慰下來。
雷聲暫時停下,下一秒,房間燈重新亮了。
蘇愉眼睛猛然被亮光刺到,她眨了下眼睛,輕輕呼了口氣,心臟里的暖流一直流淌到了她喉嚨,再到全身,而賀璽的雙手還在她耳朵上沒有放下來。
「還好嗎?」賀璽聲音有點沉悶,夾雜著擔心。
蘇愉並沒有聽出來。
「還好。」蘇愉點點頭,臉色其實很不好。
嘖,強顏歡笑罷了。
賀璽就盯著她這樣糟糕的臉色,眉頭已經不自覺擰了起來,看著很兇。
這樣的神情落在蘇愉眼裡,她於是不自覺的在想是不是自己剛剛太過分了打擾到他,畢竟他只是來洗個水果,結果只是打個雷停個電她就這副反應,不知道的還以為世界末日了。
蘇愉懷著這樣的想法,正要斟酌著跟賀璽道個歉,賀璽手心輕輕按了按她耳廓,沉默片刻後,他低聲問:「還需要抱嗎?」
「什麼?」蘇愉抬眼看向他,不確定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麼。
她懷疑自己應該是聽錯了。
賀璽看著她,從她迷茫的眼睛裡,他知道她肯定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