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收到的消息是翟離被關了呀。」
「我帶你去杭州。」
楚陽與江子良同時開口,雙耳傳來兩段話令影兒呆住,她先對著楚陽道:「什麼叫他被關了?你收到什麼消息?」
楚陽這才將趙琛發她的條子講了講,「我原本擔心你胡思亂想,便瞞著你,如今看來他就算被關著也能這般無孔不入,把手伸到銅陵來,攥的你這般緊。」
影兒聽此又將他傳信之事也說了出來,惹得楚陽跳腳拍她,「你明知我身邊有他的人,你還裝作無事,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存著回他身邊的心思。」
影兒被她拍的一齜牙,蹙眉看她,「之前確實有,現在,我說不好,只是不喜他這般抓著我不放。」
「現在需要想個法子,避開眾人,帶你走。」影兒和楚陽同時看向一臉認真嚴肅的江子良。
影兒心內感嘆,他也不怨自己瞞他,畢竟翟離的人圍在身邊,他又沒防備,隨時可能丟了這條命,可如今還是滿心只想護她自由。
「此事不好辦,我們太扎眼,而翟離的人又盡在暗處,還是先裝作不知,雪清那裡,你也先與往常一般,我想想法子。」
楚陽說完又暗含埋怨的看了一眼影兒,三人是走走停停,直到都藏好了心思,才一同回了載府。
候在載府正廳的載嫣,是來回的焦急踱步,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派出去尋的人是一個回話的都沒有。
揚州傳來了消息,人還在花廳候著,眼下是楚陽和影兒誰都找不到。
影兒一行人剛到府門口,就被擁簇著往裡帶。
「你們可算回來了,」載嫣對著丫鬟吩咐去將人帶來,便又回身對著她三人抱怨道:「也不說一聲,我派人跟著也好呀,大晚上萬一有事故呢?」
楚陽上前搖著載嫣哄她,影兒則尋個椅子坐下,歪著眼打量江子良。見他仍是鎖著眉,心思深深,影兒拿帕子故作無意的一撩他,示意他收斂些,江子良這才露出個強顏歡笑來,不言語。
「給小主子請安!」一位有些豐腴的老麽麽和一位身材消瘦年近垂暮的男子,衝著影兒跪下磕頭。那聲線發著顫,隱隱透出傷懷來。
第27章 只能是他的。
影兒緩緩站起身,歪頭用目光探究跪地之人,「你們,是誰?」
那老麽麽支起上身,顫巍巍的身子歪著,圓圓的面盤上五官擠在一處,眼睛眯成一條線,全然一副難言心痛之態。
「隋家不剩誰了,我們夫妻是原先隋府的管家,小主子年幼之時,我們都抱過你...」
那張氏夫婦將隋堇,隋政兄弟二人過往一番詳講,又將隋政攜親眷南遷之事講明始末。
「堂堂侯府之家,虧得你父親有眼界啊,那般早的將家分了,本以為守得住,誰知竟是突遭橫禍...」那張氏夫婦又是掩面而泣,說著隋府主子又是如何的善待下人,這般好的主子最後竟是這個結局。
說道隋政時夫婦二人是一個對視,面色更慘起來。那隋政半年前不知怎了,日漸衰落,不只是他,府內之人都是可見的消瘦下去,張叔因去莊子上找尋張嬤嬤,這才躲了一劫,待回府時,府內眾人已是油盡燈枯,奄奄一息。
最終一人未剩。
影兒真的不記得隋政是誰,也不記得眼前這二人是誰。只是心中冒出些輪廓,一個慈祥的輪廓。
是父親嗎?
江子良將話頭接了過去,說了說他記得的過往,佐證了張氏夫婦所言,眾人自然就信了隋家當真是誰也沒剩了。
安頓好張氏夫婦,幾人心裡都各自裝著事,回屋細細反芻細磨去了。
夜闌人靜,影兒拿指腹輕觸著方才回屋時抱上的那盆淡菊。
總覺得何處熟悉,又如何都想不起來,不過靜心幾次,便生出燥意來。
帶著責怪的一揮菊叢,原本嬌嫩昂頭的花朵是呼啦啦落下,滿桌花瓣,只那花芯略顯窘態的立在枝幹上。
影兒蹙眉撐頜扭過頭去,不再看那殘花,心間突地滴下一滴水,隨後便是接二連三,大雨如注。
那一片花海,那留著聽雨用的芭蕉,那上翹的屋檐,那垂著耳的兔子,那掛著對聯的晚照亭。
桐蕪院。
影兒被猛地拉回桐蕪院,她定定立在其中茫然失措。連廊處傳來嬉笑打鬧聲,隋少安手中拿著一本冊子,頭髮半散的追著影兒。
影兒往門廊處一躲,待少安追來她抬手就是一掌,惹得少安抱頭蹲地,氣的無可奈何。
「你就趁姐夫不在胡鬧吧!待他回來我定告你的狀!」
影兒蹦躂進晚照亭里,悠閒一坐,不以為意的挑著下頜,「成親才幾日,他可不會聽你挑唆。」
隋少安疾走而來,滿身怒意不敢造次,憤憤一坐,抬手捋發,「我覺得他奇怪,你不覺得奇怪嗎?按理說使團來京一應接待之事該是右相的職責,他是左相,怎麼會由他來安排?」
影兒在盤裡挑著南瓜子,隨隨抬眼瞄他,「待我告訴母親,你言語涉政,看你跪不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