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兒整個人猶如置身泥沼,那濃稠黏膩的的濕泥牢牢牽制住她,不留一絲餘地的緩緩將她拖入深潭。
她全身冰涼,白如紙張的小手緊緊攥著,指尖狠狠掐進軟肉里。那原本以為可以以死逃脫的報復,就因他這一張不足輕重的信紙而變得可笑至極。
怎麼可能斗得過他。
不自量力四個字清晰的閃現在腦海里。
影兒鴉羽輕顫,掀眸略過墨玉、小瑤、心段,最後落在連決面龐上。
她慘笑道:「要我的命,又不要我的命。」
連決面露不忍,又覺影兒是自作自受,嘆口氣,「夫人,不要再惹爺不快了。」
墨玉三人神情極度緊張,小瑤臉都憋紅了,而心段則是低著
頭抹淚。三人都生怕影兒不肯回,不顧楚陽安危。
又覺影兒若回了那便是徹底淪為囊中物,故而這三人是左右為難,勸都勸不出口。只能生生憋自己,又在心裡祈禱。
影兒將她們的神色看在眼裡,極為慘澹的垂眸苦笑,啟唇用弱不可聞地音調認命般說了句,「嫁他,是我最悔之事。」
她想著殘命一條,先回京救下楚陽,再與他決裂不遲,畢竟一條命在自己手裡,他又能如何?
為何每一次,都是這樣的侷促著急,絲毫不給自己細想的時間。她看著那一條條照在地面上的光影,拿腳踩住,對著連決道:「信拿來我看。」
接過信,影兒指尖似乎凍住般僵硬不堪,她努力讓自己回溫,好半晌才緩緩展開,映入眼帘翟離的字跡。
他的每一筆,影兒都熟悉的不得了,他愛給她寫信,一直都如此。哪怕隔天就見也愛寫一封傳給她。
以往那些濃情蜜意的一筆一划,如今真是刺目驚心。
一腔怒火,發泄給楚陽嗎?
影兒蹙了柳眉,掀起卷睫去瞧墨玉三人,墨玉好似就在等影兒看她一般,見她抬眼,忙一個箭步上前跪在影兒面前,「奴婢知道影娘子為難,奴等幾人都是一路跟過來的,知道不容易。娘子本就急火攻心,又添此事難免心力交瘁,奴婢想提醒娘子,郡主還有聖上。」
影兒心裡一松,面色緩了緩,對著連決道:「他還能擰過聖上去?」
連決耷拉著眼,瞄著墨玉不言語,只點了點頭,將目光挪至信紙上,見影兒呼吸神色略好些才開口道:「聖上從來沒想過留下楚陽的命,是爺一直在從中斡旋。若夫人願意賭,大可試試。」
語出驚人,小瑤與心段對視一眼,忙沖影兒跪下,「聖上與郡主向來要好,怎會不留郡主性命,況且郡主有聖旨傍身,不管是聖上還是左相,又豈能隨意殺害?」
影兒看著小瑤,又看向心段,心裡竟是冒出單兒來,怎麼同樣是隨侍,楚陽的人一個個都調,教的這般有眼界。
她扭頭對著連決,「聽見了?怎麼反駁?」
連決一個頭兩個大,抬手捏了捏下巴,重複一遍,「夫人願意賭,大可試試。」
影兒不再說話,只是用眼盯住連決,心裡反覆推敲著此事的可信度。
天公不作美,又下上雨了。細密如絲,直往人心裡澆。
影兒聽著雨聲,淡問連決,「他就沒想過,來抓我回去?」
「原本想過。」
「何時變得呢?」
「夫人犯錯的時候。」
犯錯嗎?好像從頭就是錯的。
影兒靠著對翟離的了解,又問一句,「他想要的,是我主動回去,主動認錯,對吧。他逼死江子良,用楚陽威脅我,都是想要我主動回去,是與不是。」
「是。」
「所以,若我不回去,他一定會動楚陽,是與不是。」
「是。」
影兒垂頭感傷,他的掌控真是無孔不入,他不親自動手,卻總能拿捏人心。
連決關上了窗子,屋裡瞬時安靜下來,影兒用極輕,極悲涼的聲音說道:「回京吧。」
輕飄飄三個字沒落地,而是鑽進了屋內其餘四人的耳里。有感懷的,有遺憾的,有深深嘆息的,各自心思。=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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