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調笑一番趙琛的狡猾與無情,趙琛借著除夕的由頭,是將這郡主出嫁給安排的風火至極,這段時日禮部總有人去福寧殿裡與趙琛商議出嫁事宜。
如今日期逼近,趙琛免了一切繁複禮節,是只選了幾個他覺得必不可少的給楚陽做足面子。
真夠絕的,安排的就像一場興師動眾的祭祀一般。
翟離單手握拳抵唇,心裡過著連升所說之事,半晌又喚來連決,「郡主府里所有人,先解決掉,今晚就動手。」
連決猶豫一瞬,心間盤算著該派多少人。
他的猶豫絲毫不落地落進了翟離雙眸中,翟離一展闊背,淡笑道:「不好辦?」
連決微微搖頭,解釋一番:「之前咱們培養的暗刃,基本都死在火里了,如今要用,只剩金甲衛,金甲衛會不會太招搖?若要一夜之間全部屠盡,畢竟是楚陽郡主府,街邊百姓不可能聽不到動靜。怕是,爺是否先確定一下後路?」
翟離單手握拳抵唇垂目而思,勾著笑道:「也不是只剩金甲衛,不還有青松衛嗎?除去派給柔瀾的那些,現在還剩多少?」
「整二百名。」
翟離一甩手串,冷倦開口:「盡數派去,整個郡主府,一個活口不留,你也跟著同去。安排人守住那條街兩側出入口,速戰速決。」
連決領命退出,安排屠府去了。
翟離腦中交雜著零碎細密的許多事,驀的竟是頭疼起來,乾脆一拂衣袖,起身離了秋辭居,往古昉院而去。
他站在梧桐下透過燭火剪影去覓他的影兒,只看幾吸,便垂目將視線挪至地面之上,不再抬頭。
趙琛沒有騙他,影兒過了三日的高燒後,確實氣色逐漸紅潤起來,身子也比之前溫了許多。
他總覺得影兒變了,何處變了又說不清楚。這種模稜兩可,混沌不明的處境真是令他極度鬱悶。
為何感情就不能如官場一般,簡單明了呢?
「如何不進來?站那兒吹風?」
翟離循聲望去,才發現影兒不知何時開了窗子,正衣裙單薄地站在窗口望著他。
他下意識皺起眉呼氣,快走幾步進了屋,徑直行至影兒身旁握住她的皓腕將她拉進懷裡,而後便暗帶埋怨的關上了窗。
他使了些勁兒,窗框作響,影兒也微微一顫,晃著水靈靈的眼去瞄他,「生氣了?」
翟離側眸目光漸涼地看她一眼,便抱著她坐到圈椅之中,將她箍在懷裡。
他的衣衫泛涼,也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影兒身上起了些戰慄,輕輕一顫,就聽他冷漠中又帶著關切地問道:「冷嗎?」
影兒不說話,片刻過後,微微搖頭。
他的關心總是很突然又很冷漠,若以前他這般語氣,她早就嬌嗔撒嬌埋怨他無情了,現在倒是覺得習以為常。
影兒細細品味被他抱在懷裡的感覺,不一樣了。
從熟悉到乏味,再到稀鬆平常,最後到心無波瀾。
真是絲毫無了過往那甜膩似蜜的感覺。
翟離抬手去觸她的後腰,順著腰肢向上,輕過肩胛扣住後頸,將她更深地圈進懷裡。
他越來越無法接受一個事實,他離不開她,不僅是心裡上的,就連身體也都是無法接受。
其實對他來說,離不開她就把她鎖在身邊便是,又有何難?
她若反抗,便強行拔去她的傲氣,抽出她的筋骨,讓她無力抗拒。
可她這段時間的乖順令他難熬,他不敢信她,怕又是裹著蜜糖的砒霜。若再有一次,他真的會親手掐死她。
當真是磨人。
可他又是頗為沒志氣的受用於影兒的乖順,真是一點兒都戒斷不了。
翟離撫弄她的髮絲,尾指勾起一縷發尾,輕道:「春日,翟府便修好了,你是希望與以前一樣的布置,還是想要什麼別具一格的?」
「都好,你定吧。」
他挑出幾根發,在指尖捻轉,看其展成花,「可還想養兔子?」
「都可以。」
他又將那髮絲打個彎捏住,而後一鬆手,看其翹起來,「花圃並著園林,均由你來布置,你喜歡什麼花便種什麼花,嗯?」
「我聽你的。」
翟離有些吃癟,他隱然還想挑起那日影兒在船舫上說
過的話,當時他有餘悸,現在若再來一次,他該是能給個還不錯的回覆,哪知她說過了,便不再提了。
他心裡滑過一絲執念,再試一次,若她乖巧,姑且信她。
他思索一番又說:「年節將近,少不了宮內設宴,我必是得擬出些詩句來的。青峰山開著梅,你陪我去,就當助我成些靈感。」
「好。」
翟離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他喜她乖順,而不是這般逆來順受。
折起眉心,心裡不爽,他推開她,讓她自己坐著。
影兒又是一番莫名其妙,不是已經順著他了嗎?他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