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覆上她的傷,每一處,都細細撫過。
她緘口不言,他默不作聲。
輕觸,揉撫,分明這般溫柔,卻讓影兒這身子是風聲鶴唳一般,僵繃著,眼睜睜看自己被他一點點征服。
「夢裡不是我,是我還不夠讓你滿意,還是,你還不夠恨我入骨?」
他語調軟的似嫩葉一般,卻掛著霜讓人只覺涼。
影兒不想回他,卻又不願他突地發瘋,又欺負她,來回搖擺後,還是深深呼出一口氣,微微抬頭,靠在他的肩上。
唇抵胸口,猶豫過後,伸舌去舔刀傷。
她這溫順模樣,果然卸了翟離的壞心思,他笑著閉眼將下頜擱在她的頭頂,滿足地說:「你看,你分明知道如何拿捏尺寸,都是故意的,對嗎?故意惹我生氣,故意露出倔強,故意讓我征服,是不是?」
軟舌勾傷,滑膩,柔嫩,恰到好處的力道,讓他開始欲罷不能,他摟住影兒,享受這份難得的示弱。
她累的時候,臉被他抬起,影兒透過輕晃的燭光去對焦他的視線,他眼底還是那麼涼,配上他說出口的話,當真是寒人的心。
「以為,討好就能翻篇了嗎?你與我說說,在杭州,你如何與他賣弄的?」
影兒胸口起伏漸長,她抬手去拍他,帶著些委屈的固執道:「你不知嗎?你不是派人盯著我們嗎?我與他如何賣弄,如何放肆,沒人知會你嗎?」
翟離怒極反笑,反而鬆開了她,往後一靠,「我有時候真不明白,你的討好那么小心翼翼,分明可以持續到我消了怒氣,可你偏要添柴點火,惹我發怒,影兒,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影兒也不知道,只是不喜歡他這番壓制的語調與態度,她又如何不知分寸,可這麼多年了,習慣成本能了,痛徹心扉,也沒改得了。
她別過頭,往後移了半個身子,躲開他才說:「當初你如何與師傅說的,你說我就是這樣的脾氣,就是這樣的秉性,怎麼那時了解我,如今反而疑惑起來?」
翟離笑著,那笑透著古怪,透著恨意。
他站起身極慢的步步逼近她,將她逼退至池邊,雙掌撐在她身側,鎖著她,俯身,吻她的睫,含糊道:「牙尖嘴利,影兒真是不管是何樣子,都讓我心馳神往,難以招架。」
雙臂漸漸環攏,越
箍越緊,他撩眸不掩怒意,笑到:「勾出的火,合該你來消解。你記不住分寸,我便一次次教你,直到你將其變為本能為止。影兒還扛得住嗎?我輕一點,你若實在受不了,就抱緊我,你越合我心意,我越容易放過你。學會了嗎?」
影兒心裡猛地一顫,她晃著眼去看他,卻被他的吻蓋住視線。
水中漾起波浪,愈加翻滾,潑灑而出的暖泉打濕地面,騰起一層水汽,隨後降了溫,冰涼下去。
一波又一波,影兒咬唇硬抗,視線模糊,索性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嘗血不松。
這般反抗激起他的怒意,碾壓而來,加了力道,使了手段,讓人好似一塊棉,吸飽了水,又被奮力丟出去,狠狠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將水淌了乾淨。
一整夜,窗外淋漓風雨飄搖,屋內相纏兩幅軀體身近心遠。
清晨風攜紗窗響,晃來流光,遞來涼意。
翟離擁著她餵藥,影兒扭過頭,不肯服下。
「不是你讓晚靈熬的藥嗎?是不願我餵你?還是故意做給我看?又或是不想再養你這身子了?」
影兒一聲冷笑,伴著兩聲輕咳,啞著嗓子道:「有區別嗎?原本是想養好了的,與你好好過招。昨夜裡倏忽想明白了,好不好又如何?我拖著這殘敗的身子,倒是還能戳你心窩,如此,倒也不必再喝這藥。」
翟離也不逼她,擱下藥碗換了乳糕餵她,輕描淡寫問道:「想出去嗎?」
影兒提了一口氣不出聲,微微側眸去看他。
他淡淡開口:「昨兒狠了些,今兒帶你出去走走,就當賠罪。」
「你把我折騰成這樣,還如何走?」
「你自己決斷,只這一次,待我沒了歉意,你也不必出去了。」
翟離安靜地看著她,眼中深意太濃,任誰都看不懂,影兒自是只覺蹊蹺又不甚明白。
相顧無言,兩人各自揣摩著,判斷著。
她看著他修長的手指纏弄在她的綬帶上,她終是一笑,帶著些陰巧的心思微微點頭,得寸進尺:「既是要賠罪,你也不必跟著我,我帶晚靈水央即可,你在我身邊,我瞧著心煩。」
清風幾過,他才開口:「換衣罷。」
影兒換衣的時候,翟離始終歪靠在屏風上,細細打量,深深凝望。
影兒一撣裙面,才立直的身子被他攬住,帶至鏡前坐下,她看著垂地的裙擺發呆,隨他為她攏發。
簡單的雲髻盤好,他落吻在她發頂,不輕不重抬起她的下頜,四目鏡中對,他悠然開口:「今日起,我全身精力,只給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