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昨天吃到第一口的時候,就想到了林女士,於是他幾乎是忍著噁心把飯全部吃下去了,並且奇蹟般的沒有吐。
他和傅岑說了自己昨天沒有吐,末了還加了一句,「可能是林女士的保佑吧。」
傅岑也笑了笑,說:「肯定是,我們的媽媽肯定都在默默注視著我們。」
天氣越來越冷,方越也穿得越來越厚。
在冬天才到的時候,方越的化療到了最痛苦的階段。
傅岑整天都陪著方越,方越一哭就去吻他的眼淚,一鬧就抱著方越不撒手。
在化療的第三個星期,方越終於結束了一期的化療。
期間他們去林岩那麼複查了一次,方越的各項指標都挺穩定的,於是撤了一些激素藥下來,換上了一些溫和的藥物。
結束一期化療的第三天,方越收到了他的檢查報告,結果比預想得好太多,不出意外的話,春節過後就可以進行手術。
這無疑是傅岑最近收到的最好的消息,他大喜過望地在家擺了一大桌,然後叫來了舅舅過來吃飯。
舅舅帶上了譚居岸。
四個人在小年這天大吃了一頓年夜飯,就把這兒小年當成真正的年來過的。
酒足飯飽之後,傅岑還不知道從哪搞到了一些煙花,他們在院子裡放著煙花。
a市今天的冬天並不冷,他們在年還未到的時候,就開始期盼新年到來。
傅岑在最後一束煙花在空中炸開的時候,大喊了一句,「方越手術順利!長命百歲!」
方越像是沒想到傅岑會突然喊出這麼一句話,他笑盈盈地回頭,眉眼彎彎地看著傅岑,朝著傅岑說了句話。
煙花太吵,方越的聲音完全被蓋住,但傅岑卻聽得真真切切。
「傅岑方越永遠在一起。」
第67章
方越的情緒在開始手術前的第三天開始變得不對勁。
那段時間傅岑很忙,老傅在美國結束了康復訓練,準備回國了,方越的手術細節他也要一點一點去確認。
於是忽略了方越的情緒。
或許是方越之前那段時間的情緒太穩定了,傅岑都沒想到壞情緒還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等傅岑發現的時候,方越的大腿上已經又多了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傅岑看到傷口的那一瞬間,方越還準備掩藏,一直想用被子把腿蓋住。
傅岑卻握住他的手沒讓他動。
方越目光有些躲閃,他有些結結巴巴的解釋,「我只是想試試......」
「試試什麼?」傅岑有些生氣,但還是盡力壓抑著自己的怒氣,「試試刀鋒不鋒利,還是試試你會不會死?」
方越被一連串的問句打得措手不及,他看著傅岑,小心翼翼伸出手,放在傅岑的臉上,承認錯誤,「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忍不住。」
他太擔心手術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加之傅岑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很少再像之前那般天天陪著他。
於是方越只能通過一些疼痛來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
傅岑被他那雙眼睛看得發不出火,只好去外面拿了消毒酒精和止血棉過來,小心翼翼地擦拭著。
「下回忍不住了,就在我身上劃,想試試了,也在我身上試,別傷害自己了,好嗎?」
傅岑說,說完之後當著方越的面又給院長打了電話,又請了三天假。
他頻繁的請假其實不算太好,好在院長像是知道他家裡的情況,一直沒說什麼。
後來林岩告訴傅岑,不是院長體諒人,而是院長是他親爹,他親自給爹說了方越的情況,所以傅岑請假才這麼好請。
方越後來聽說了這件事,終於明白了林岩天天在醫院當「街溜子」卻沒人說的原因了。
一直到方越手術的當天,傅岑都寸步不離地陪著方越。
方越進手術室之前,拉著傅岑的手又開始焦慮,一遍遍和傅岑確認手術成功的機率大不大。
傅岑也不厭其煩地一次次安撫他。
方越最後被推進去之前,還緊緊拉著傅岑的手,顫聲說:「我沒有害怕死,我只是怕再也見不到你。」
傅岑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他,「知道了,寶寶最勇敢了,我在外面等你,你只需要睡一覺,睜開眼,就又可以看到我了。」
方越終於平靜了一些了,麻藥的威力也終於漸漸顯現,方越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後來傅岑回憶過方越手術的那七個小時,作為一個現代醫學從業者,他理應是非常相信同事的技術和醫學的水平。
但是他還是把最壞的結果全部想了一遍,甚至還在手機里短暫地留了一封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