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被捅穿個口子,憤怒之外的情緒極端,他沒覺察這也許是興奮,只覺快喘不上氣,近乎失控看向紀清梨,目光直勾勾的。
什麼意思,為什麼裴譽有她的手帕?
他們是什麼關係?
難道懷疑她懷疑了這麼多天,她真在胡來?
不僅跟太監來,還跟裴譽來……
既然都弄了,沈行原腦中嗡得厲害,最隱秘的真心話藏了再藏,終於還是擠出來──
既然都弄了,怎麼不能和他弄?
擠兌到沈行原,看他臉色變來變去最後昏頭離開,裴譽是痛快了。
這種事還得是他來處理,不過還是該拎住紀清梨要她長點心,她這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小叔子。
裴譽一低頭,才發現謝無行這挑事狡詐的人竟鑽空子,在那給紀清梨泡茶,還有臉解釋:「他們關係是挺好。」
「好?」
紀清梨遲疑,她剛剛看了幾眼,感覺好像不是很好。
「夫人放心,世家公子中總有那麼點不對付。不過平日玩的都是一撥人,小摩擦轉眼就說開了。」
眼看裴譽氣勢洶洶走來,謝無行淡然勾唇,顯得他脾氣很差似的:「二位說完了?」
「怕打擾到你們的熱鬧,我們先坐下了。不過裴公子有什麼話要說,剛剛也實在不該在路邊講。」
預感他們是要講正事,紀清梨低頭捧住茶盞,很安靜坐在自己位置上,往下恰好見到沈芙在那位二小姐跟前說什麼。
她大概是梳頭禮時下去了,這會人都散亂各處說著話,那位二小姐身邊還有個面色透出病弱的男子。
紀清梨好奇多看兩眼,猜大概就是永安候府的那位了。
裴譽冷冷:「我講怎麼了?」
「又沒講誰的壞話,講有些人軟骨頭不要臉,不懂先來後到。」
「裴公子是不是忘了,這兒多少雙眼睛看著,興許有人能讀懂唇語,聽到你們爭論。」
謝無行很貼心,稍稍偏頭,眼珠順理成章朝對面看去:「若傳出什麼流言,那就不大好了。」
對面的人一動未動,單手端著茶盞,鼻息屏住,神色沒有哪一刻壓抑得這麼平靜。
長公子為這無形氣勢緘口,他反而主動給出答案,緩緩道:「查出內應是錦衣衛的人,長公子若有什麼細處要問,可去了。」
「原是如此,多謝沈大人了。」
長公子還是客氣:「上次沈家送來的字畫,祖父頗為懷念,還說沈大人得閒的時候,他也想見見沈大人。」
沈懷序漠然聽著,身體仿繃成蓄勢待發的劍。
但他不該動,壓抑再壓抑,克制到一動不動耳朵極清晰捕捉到對面字句爭端,眼睛看見謝無行起身,在他妻子身旁同他對視,笑著頷首。
他繼續開口:「謝某還要回宮覆命,就不久留了。」
「不過裴公子下次還是不要開玩笑的好,若是公子要因謝某的緣故要進宮,那謝某豈不是成了永安候府的罪人了?」
再看紀清梨懵住,為令個男人露出極少見的錯愕神情。她看看那邊的大公子,又當著他面看向裴譽。
好像第一次認識對方,唇瓣顫動,眼瞳茫然,儼然被狐狸精騙得暈頭轉向,沒回過神。
長公子不知那邊被拆穿身份的戲碼,只要去送送宮裡那位。
他眉眼舒展起身,臨行客套前卻見沈懷序袖下有什麼絲線般涌動。
仔細看去,鮮紅滴答流成一條線,長公子眼皮直跳倉促出聲:「沈大人,沈大人?」
「你的手…」
沈懷序順著低頭,看向手中不知何時碰碎的茶盞。
他要放下,只是手不知何原因在抖,茶盞愈發四分五裂,摔了一地。
血水洇開在茶葉中,腥氣味道無形流竄,沈懷序壓住那隻手,平靜得仿佛已失去對身體感官:「抱歉。」
「還是去包紮……」
「一點小事,長公子請便。」
沈懷序吞咽唾沫,感官心神全落到對面,除此之外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紀清梨,你先聽我說。」這是永安侯之子心急如焚的開口。
「小譽,你……」這是他妻子欲言又止的暱稱。
沈懷序閉眼,鼻息克製得快窒息。
原來極端情緒下,率先爆發的不是憤怒,而是腦中嗡鳴空白。
不難推測,永安候之子在被認回前就同紀清梨認識,兩人並未商量好他就動了心思,想以見到紀清梨帕子為由,順理成章娶她回去。
計劃失敗,他閉口不談,紀清梨也愁著此事什麼都不知,直到今日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