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紀彥回紀家,完全打得趙氏措手不及。
原先打算處置孫姨娘的也暫且擱置,結果第二日紀清梨還沒走,趙氏也就知曉她來意。
她不避開紀清梨,刻意要做給她看了。
大堂里,孫姨娘側跪著角落,趙氏冷冷坐在高位,即使如此,孫姨娘也一副懶得搭理她的樣子。
只聽到紀清梨的聲音,她才錯愕回頭。
趙氏面無表情:「說回來就回來,連個信也沒有。」
「你婆婆難道沒說什麼?如今也是出嫁了的人了,竟半點規矩也不懂。」
紀清梨不緩不急走近:「母親教訓的事,婆婆先前正也叮囑我,來紀家要多加注意--」
「畢竟看紀家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實在很怕我也做出什麼丟她臉的事。」
「你!」趙氏臉色變了變,冷笑聲,「是長進不少,都會指桑罵槐了。」
紀彥走到紀文州身後坐下,孫姨娘盯了半晌懶懶開口:
「行了,你等這個機會等這麼久了,也別繞圈子了,免得日後夜長夢多總要往我這找事。」
「你若檢點,我要找你什麼事?」趙氏冷笑聲,抬起下巴,「既然人都來了,紀清梨你也看一看,你姨娘把你丟給孫姨娘,如今是上梁不正下樑歪。」
紀文州要牽紀清梨坐下,被她側身略過,他頓了下低語:「你別擔心。」
「我都安排妥當,孫姨娘不會有事。」
他等紀清梨鬆口氣靠過來,有點委屈的說她擔心了好久。
但什麼都沒有。
紀清梨平淡得他好像是這紀家不如何重要的外人,瞥都不曾瞥來一眼,只問趙氏:
「姨娘不是病了麼,您這時就不怕病氣過人了?」
「做虧心事的又不是我,我怕什麼病氣。」
自上次去沈家後,紀清梨態度毫無預兆的變了。一點緩衝機會都無,平日看向他的特殊全化為烏有。
這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習慣她從前那般,驟然被她劃分為無關緊要的人,紀文州實在有些愣神。
他難以挽回的沉默,心不在焉看那孫姨娘相好的木工被帶出,先後又有能證實她們私下傳話的家僕上前。
「奴婢親眼見到孫姨娘同這木工說話……」
「對對,就在門外……」
趙氏盯著孫姨娘這麼些年,連她孩子都要想辦法借到膝下養著,如今有這麼個徹底扳倒對方的機會,怎能放過。
她冷笑聲,開口發落前卻被紀清梨打斷:「主母就聽這幾個丫鬟的一面之詞?那旁邊不是也有人麼。」
她歸寧那日塞進來的人恰站出來,個個都能證明孫姨娘和木工沒說過幾句話。
就是說話,也單純為紀老爺賞下的新柜子,改個樣式而已。
趙氏猛拍桌子:「紀清梨,你以為你跟她做掩護,這事就能糊弄過去了?」
「孫春芳和這木工十六年前早認識,你們同鄉逃荒出來,到京城定居欲私定終身。」
「只是你遇上文昌伯被帶了回來,兩人分開直到不久前才重新見面,我說得可有不對?」
「這孩子,」趙氏指向紀彥,視線銳利,「你入府不就後就懷了他,算算時間,你說他到底是誰的孩子?」
紀清梨靜悄悄看著,那一直寡言不語的木工身形高大,皮膚稍黑,只有在提及紀彥時才抬頭,兩人目光對上,很快又垂下。
孫姨娘冷冷回望:「你要做什麼就快做,以為我很想在府里待著?」
「他若不是紀家的孩子,你那麼急急忙忙抱走他要養他,又是做什麼?」
「替這木工養孩子?那夫人你可也得小心,小心哪日你也是借這孩子在外偷情了。」
紀清梨恰時開口:「四弟是主母精心培養,是已拜在季夫子門下,日後會有大造化的孩子,怎麼會不是紀家血脈?」
「主母別要氣糊塗了。」
趙氏哽住,下意識看向紀彥。
她當初接來這孩子,除開要挫孫姨娘脾性外,也確實給自己一個保障。紀彥似乎頗得季夫子喜歡,必意料之中的更可用。
「紀家,還有紀妍的流言遲遲沒散過吧?若是再傳出府上姨娘的逸聞,外人只怕愈發要衡量紀家女子的名聲。」
「今日我同婆母去見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都為二小姐再三衡量,主母難道不為紀妍想一想?」
提及鎮國公夫人,趙氏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謹慎了些。
今日之事她已知曉,得罪楊氏一人尚有迴旋餘地,但對方若在京中夫人們面前說什麼就不好了。
「看來沈家確實是門好親事,能讓你也有膽子來威懾我了。」
紀清梨只是笑:「怎麼,主母現在是後悔把契約給我,而不是留給紀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