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科狀元乃越州人士,其人在外傳言貌若潘安,乾元帝點三元時見過此子,才學可堪,論點中規中矩,是個很懂中庸之道的人。至於臉蛋,乾元帝不愛男色,也無法從同性的角度去評點狀元,與皇后講述時,只說狀元有張小白臉。
恩科關係國之大計,燒尾宴前宴百官,後賞官眷命婦。
崔雪朝著皇后冠服,像個菩薩似的穩坐高處,等著官眷們進來一一拜會。她只需掛起慈善的笑容,上了歲數的問問身體如何,年歲小的有些根源門第的,該賞見面禮就賞,問問對方年歲平日裡有何愛好。
「崔家大宗的嗣子尚未婚娶。」
有人偷偷議論著:「今次落榜,但那嗣子年輕,又有皇后做嗣姐,來日不可估量。」
「怪不得好些夫人領著家裡姑娘給皇后娘娘瞧呢。」
安妃同母親對視一眼,等身周清閒下來才開口道:「哥哥替我出氣是好心,但怎麼做事不估量分寸?」
「本來陛下前兒都讓彤書局的給我記紅,哪料那紅榜一出,陛下當日見了皇后,還跟董貴人共賞景色,獨留我成了後宮的笑話。」
「抹去一兩個人給崔家一個教訓就是,何必全都清理,陛下那裡不舒心,連帶著我沒法御幸。」
「好了好了,你就別埋怨了。」
高夫人道:「你哥哥是急躁了些,待我歸家去定好好規訓他。」
看女兒瘦巴巴的臉,很心疼:「崔家不必放在心上,你哥哥抹了他家子弟的功名,你父親雖生氣卻很快尋了能吏堵住旁人的嘴。再有那董家,她小小貴人不足掛齒,陛下對她堂兄靜坐抗議的事兒很不滿,賞什麼景色能賞得讓她跪地請罪?」
是有傳言那日陛下見過董貴人後臉色十分難看。
安妃這才氣順。
吃一口茶湯,斜眼瞧著柱國公夫人領著一個年輕姑娘在皇后跟前坐著說話,「那是誰?」
高夫人遲疑下,見女兒追問不休,只好告知:「那是楊家七姑娘,前些時候才從隴右到瞭望京。」
「她來做什麼?」
高夫人:「漢王外族是楊家,陛下御封楊氏妃之父為柱國公,舉家至望京,家下姑娘來也正常。」
安妃不信:「他家上年就搬來了,一個姑娘怎麼隔這麼久才來?」
高夫人:「上個月七姑娘的未婚夫去了,她自然要來望京。選秀時楊家無合適人選,漢王勢孤,柱國公月前上折,進獻家中七姑娘入宮,陛下已經准允了。」
「她是什麼位份?」
「柱國公有輔國之功,漢王和故去楊氏妃的體面,小也是嬪。」
嬪還好。
安妃鬆口氣,至少沒能越過自己去。
只是看著上座楊家七姑娘接了皇后的賞,皇后竟能如常臉色,難免有看好戲的成色:「陛下與皇后大婚不足一月便抬舉了漢王外家的姑娘,也不知皇后心里是何想法。」
大約和她一樣,氣得咬牙切齒卻也只能含淚咽下吧。
恰時,前宴鼓樂稍停,原是陛下起身舉樽賀恩科狀元郎,一飲之後,陛下闊步行至席間與狀元郎閒聊起來。
聽聞狀元郎竟未娶妻,陛下便道蕖陽郡主年華二八,貌美如花,偏愛才子,不知狀元郎是否有意?
仰賴陛下打下江山時年紀尚健,子嗣只漢王一個,狀元郎不知蕖陽郡主是誰,只能是宗親中的一位。
「臣資質平庸實在難以匹配郡主恩德......」
「高卿乃爾之老師,你若資質平庸,置高卿於何地?又置本次恩科點你之名的考官於何地?」
狀元郎的酒氣唰得褪盡,後背冷汗叢生,用盡平生最大的克制才不去抬頭看旁側的高家大公子,「臣謝陛下隆恩。」
狀元郎的應准,立時後宴官眷命婦看向另一位主人公蕖陽郡主。
蕖陽郡主方才跟皇后娘娘拜會時便得了消息,早就隔著帘子看過狀元郎的才貌,十分滿意說不上,至少看得順眼。
嬌羞地抬眼與恭喜的諸位客套,及至宴罷,守在宮道口等陛下御輦經過,蹲個身給請安。
「來找朕做什麼?」
蕖陽郡主說沒別的大事,「嫁給狀元郎給族兄解決麻煩,族兄不得給我些補償嗎?」
乾元帝:「你看上什麼了?」
「暑熱,聽說陛下過幾天要帶著皇后娘娘去明園避暑。明園往東幾里有座小春山群,族兄賞我吧。」
「可以。」
乾元帝道。
狀元郎功補了吏部的缺兒,雖不是緊要職,卻讓他很噁心,只是一時發作不得。尚了主,高家用起來膈應,也就成了廢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