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迸裂,喊殺震天。
一支羽箭擦過樓登的側臉,帶起一串血珠直直插入身後城牆的磚石,其力之強,竟令磚石散碎飛濺。
流民群中頓時爆發出劇烈歡呼,而裴七郎緩緩放下手中長弓,仰面朗聲道:「樓登,你回去告訴那朱化老兒,他若肯老老實實讓出京口,我便留他一命滾回建康,如若不然……」
方才那一箭正擦著樓登的臉頰掠過,堂堂京口守將,此時被射碎了膽魄,嚇得跌坐在地,好一會兒才在左右親衛的攙扶下勉強爬起,抱著頭躲在牆垛後面哭嚎:「裴郎君,不是我等故意與您作對,只是朱化的太守之位乃是魏太傅親定,你便是率流民強奪了去,也會被打成叛逆的啊!屆時四方軍隊皆可以平亂,你縱然一時得了京口,恐怕也不能長久哇!」
「這你便不必擔心了。」裴七郎輕撫長弓,漫不經心地說:「魏桓又算得了什麼,我自有法子令陛下下旨助我得償此事。」
權傾朝野的魏太傅在裴七郎口中竟仿佛無關緊要——他究竟是什麼人?
樓登不敢深思,慌忙逃了去向朱化稟報此事。
「什麼?裴七郎竟是想要奪了我這京口?!」朱化猛地一用力,手上青瓷盞登時捏碎迸裂,「好小子,我原還打算看在他籌糧辛苦的份上,全了他的體面,誰知……」
「誰知,他卻想要斷了我立足的根基!」聲音猝然尖銳,朱化的眼中明晃晃地放出凶光。
樓登忙問:「太守可有決斷?」
「決斷?」朱化輕嗤,「流民人雖多,不過一群烏合之眾,我有精兵據城而守,可保一時無虞。」
「但這並非長久之計啊!」
「我自然知道!」朱化不耐煩地剜了樓登一眼,起身負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線人來報,裴七郎身側那名唇紅齒白的小廝,乃是他的愛姬……領兵賑災都要帶在身邊,足可見他對那女子愛惜非常。」
「我說那晚他中藥之後怎麼還對我派去的兩個女人無動於衷,原來是有尤物在側,瞧不上尋常庸脂俗粉。」朱化的手指捻動鬍鬚,眼神漸漸深幽,他努力回憶著裴七郎那女人的模樣,雖五官模糊,卻愈想愈覺得心癢,「能引裴七郎那等人物都如此沉迷,想來必是個絕色,我若將她拿了在手,一面逼退那裴七,一面則可以……」
眼見朱化笑容愈發猥瑣,樓登忙打斷道:「太守,裴七郎那人心性堅韌,恐怕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輕易罷休!」
「你懂什麼?」朱化不悅「嘖」了一聲,「那女子不過是我的緩兵之計,只消裴七郎有一分猶豫,我便假作退讓,提出停戰談判,待拖延上幾日……」
「便有朝廷兵馬來援?」
「援兵倒是有,只是來者並非朝廷人馬。」朱化陰冷笑著緩緩搖頭,「而是北羯人。」
忽如驚雷轟頂,樓登大驚失色,「太守怎可引北羯人來此?!這是大罪,若教魏太傅知道了……」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
朱化厲聲喝斥,見樓登面露難色,他又緩了語氣道:「況且北羯人也不算是我引來的,聽聞北羯二皇子潛藏在我大錦,他那好大兄正到處找他,我不過放了個假消息出去而已。」
樓登囁嚅:「太守此舉,究竟意欲何為?」
「何為?自是為了殺人。一幫流民賤種,竟想踩到我的頭上,該死!」朱化狠狠捏著鬍鬚咬牙切齒地道:「可若由我親自下令動手斬草除根,難免要背上殘酷不仁的罵名,乾脆借了北羯人的手,還我京口一個清靜!」
說罷,朱化越想越得意,竟仰天大笑起來。
笑聲隨風散入夜中,而同一片夜幕籠罩下,蘇蘊宜披衣起身,走到門邊,小聲問:「誰在外頭?」
「砰砰」的敲門聲隨即一停,門外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
「是我啊,小大夫!江兒他娘突然不好了,你快過來幫她看看!」
是秦娘子的丈夫阿生。
木門「嘎吱」一聲開了小半條縫,蘇蘊宜從門後露出半張臉,「秦娘子她怎麼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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