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
「我也不知。因我也無父母。」
古鴻意神色自如,沒什麼大波瀾。他和白幽人是一樣的。古鴻意不覺傷神,反有些傲氣。
「你父母有給你留下些遺物嗎。」
古鴻意答:「什麼也沒有。」
「白瓷面具。」掌心,一筆一划寫道。
那是父母唯一留給白行玉的遺物。
古鴻意自然問道,「你的面具,如今在何處。」
衰蘭送客手能幫他奪回錦水將雙淚,自然也能幫他奪回面具。古鴻意相信,這不是一件難事。
「在華山,被你的劍劃碎了。後來,在逃亡時丟了。」
古鴻意一怔,便誠懇答,「抱歉。」
但正是因為霜寒十四州氣貫長虹的那一劍,讓衰蘭成為天下唯一一個見過白幽人真面目的人,才有了明月樓重逢的種種。
偌大天下,浩蕩江湖,但明月樓救風塵者,只能是衰蘭送客手。
千萬人中,只能是他。
前因,後果。古鴻意反有些驕矜,此人只能是自己,天下無匹。
他更確信,這便是命,師父算得不錯。
「我求袖玲瓏師兄給你打個新的。」
被褥下,對方卻搖搖頭,被面跟著起伏。
不想再戴面具了。在師門時,即使是見師尊,即使一年只見兩次,都是要戴面具的。師尊不願意看見自己的臉。
「你師父為何不願見你的臉。」
古鴻意不太習慣那個「尊」字。師父便是師父,亦師亦父,一個尊字便定了尊卑。他想想公羊棄全是補丁的衣袍與溫柔蒼老的聲音,怎麼也對不上「師尊」這個名號。
「我不知。」
師尊說看了心裡堵。
這一番沉重的話題聊下來,古鴻意頭腦和身子都冷靜得差不多了,便把被子挑開些。
青色手指抓著被子,試探地扯下些,露出一雙琥珀眼睛來。
忽然見了日光,不適應地狹起,瞳孔張縮著。
古鴻意移開目光,心中不解,「劍門宗師,境界到底遠殊眾人。」這張臉到底如何能看出不適感。
古鴻意伸手去順順他凌亂散落在枕邊的髮絲,正色道,「我們不聊這些了。」
這些話端,太戳人痛處。
「古鴻意。」
「嗯,我在。」
「你師父給你算了什麼命。」
古鴻意這個神神叨叨的小迷信,張口閉口天山、求佛、命運……什麼雷山小過。
古鴻意少見地沉默許久。
他還是誠實回答了。
眉宇間卻帶著很薄的哀傷。
「我命不好。」
「我命中執著的,最後都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