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雪把傘放在原處,扶正其他神像,忽聽洞外傳來腳步聲。
她拉著葉蓬舟的手,站到神像旁,與這滿洞的無常判官融為一體。
「窸窸窣窣。」
洞前雜草荊棘被柴刀劈倒,一個滿頭白髮的漢子矮身鑽進來,看見洞裡廢神,他拱手拜三拜,「無常老爺,有怪莫怪。」
回頭朝著洞外喊:「小心別被棘條刮到衣裳。洞裡有幾個泥像,不要怕,是以前城隍廟裡的無常老爺判官老爺,你小時候我們還帶你去過咧。」
又過片刻,婦人撐著傘,牽一位光頭的小少年走了進來。
婦人用手帕裹著頭,滿頭灰白銀絲,牽著的少年十一二歲,頭沒剔乾淨,短短的發岔從青頭皮上冒出。
看見他們的一瞬間,逢雪耳畔響起城隍廟裡的許願聲。
她微微一笑,是昨日來廟裡上過香的人。
漢子把洞裡乾草攏在一起,讓婦人與少年坐下,擦了擦頭上的雪,「等雪小一些,我們再走,等趕到寺里,正好天明,若是寺門沒開,你就在外邊等著,不要敲門,免得擾了大師們清靜,萬一他們不開心,日後暗暗欺負你。」
「呸。」婦人啐一口,「大師是出家人,怎麼會欺負人?福生,」她從竹籃里拿出個烤雞蛋,「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到了寺里,你就要跟著法師們吃素了。」
「娘,你吃吧。」福生咧嘴一笑,「我聽說寺里的大師吃得可好啦,說不定有好多雞蛋吃,不差你這一兩個。」
「胡說八道。這話不能在外面說,」婦人把蛋磕在地上,用掌心搓了搓,把外殼整齊剝下來,圓溜溜的白水蛋塞到少年的手裡。
福生扭過臉,打量著洞裡的泥偶。
「當年城隍老爺旁邊的神像都被丟到這兒來,裡頭稻草都扎出來了。我說周老爺他們做得太絕了,好歹給判官無常他們一個容身的房子,萬一城隍老爺顯靈,發現破房子裡只有自己一個人,動了怒怎麼辦?」
「廟裡的大師不是說過嗎,城隍不會再顯靈啦,他丟下我們平陽了。廟裡的侍神都沒了神性,變成普通泥偶,和泥巴捏得偶人沒什麼區別。」
婦人卻笑了笑,道:「城隍不會顯靈?也未必,前兩天我們家不是鬧鼠患嘛,張家婦人同我說,城隍廟許願除鼠,城隍老爺就會派只狸兒神來咬死耗子。」
「狸兒神?」男人咧嘴樂道:「我怎麼沒聽說過,城隍的座下還有個狸兒神?是哪兒來的狸貓吧。」
「張家門口的耗子,有小孩手臂長,尋常狸奴哪斗得過這些惡鼠?何況那狸兒神來去無影,也不知它是怎麼同惡鼠相鬥,只聽一聲耗子吱呀慘叫,再看時,大耗子喉嚨被咬斷,狸兒神卻不見蹤影,到處都尋不見。不是狸兒神是什麼?」
婦人在認真為狸兒神爭辯。
逢雪卻聽耳畔響起聲低笑,葉蓬舟湊到她耳邊,笑著說:「只怕是小貓太黑了,在那一蹲,誰也瞧不見。」
逢雪不禁莞爾。
漢子依舊不信:「我看,說不定是只有了靈性的狸奴,窩在城隍廟裡,偷吃香火修煉咧。你們別亂拜,萬一拜的是一隻貓妖怎麼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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