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乾依舊沉默,笑意漸漸從他臉上褪下,取而代之的是透著寒意的凜冽。
孟蘿時猶記得從東宮回來後,原主躲在被子裡哭了很久,為了不被丫鬟們發現,壓抑著哭腔,眼睛腫了好幾天。
當時的她只能飄在天上望著,沒法像處理孟玉時那件事般,給原主討公道。
「你在恨我。」祁乾低聲道。
孟蘿時有些無語,但又不能擺在明面上,臉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殿下如何想,民女不在乎。」
她後退到門口,琵琶遮掩的左手握住了門把:「民女晚些還有事,請恕民女先行告退。」
「等等。」隨著話音,寬大的手掌從孟蘿時的耳側掠過,按在她已打開一道縫隙的門縫上。
祁乾低頭俯視著懷中的少女:「你當真要與我形同陌路?」
兩人距離過近,彼此的呼吸撲上面頰清晰可聞,孟蘿時不由擰眉,反問道:「難道不是殿下要與民女形同陌路?」
她頗為不理解地抬頭,視線相觸,她在男人的瞳內瞧見了原主。
天生上挑的唇角總是讓人感受不到除了笑以外的其他情緒。
安靜的氛圍中,她緩慢地述說事實:「孟家出事那日,我在東宮跪了整整兩日,開春的雷雨真的很嚇人,雨珠砸在身上仿若石子,重的像是要把我碾碎。」
「我等了殿下二十六個時辰,期間只有一個路過的小太監,給我撐了半個時辰的傘。」孟蘿時停頓了下,直視著祁乾的眼睛,「殿下那時在做什麼。」
祁乾沒說話,孟蘿時也不想聽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
她撫開耳畔的手,冷淡道:「如若不是今日我來送這份羊湯,殿下怕是連我是死是活都不知,又何必……」
「我知道。」祁乾忽然開口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呼嘯的風不知不覺間變大,沒插銷的窗戶被吹開,距離最近的燭火在一明一暗中,徹底熄滅。
房間內的光源失衡,呈現明暗分界。
孟蘿時沉默地看著他,回想著在教坊兩年的驚心動魄,忽地笑了出來。
「無所謂了。」
她將懷裡的琵琶留在原地,然後打開門,碰撞間琵琶傾斜摔落在地,孟蘿時平靜道:「你看,沒人會停滯在原地。」
第17章
無論當年理由是什麼,十年間塵歸塵土歸土,已經不重要了。
「懷瑜。」沙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孟蘿時腳步頓了一下,就聽到他啞然失笑道,「你變了很多。」
孟蘿時望著樓梯轉彎口投射出來的半個影子,沒有說話。
祁乾靠在門框上,意味不明道:「我知道你蟄伏在教坊的目的,你覺得單憑你一人能做到嗎?」
孟蘿時閉了下眼,無視盡頭那道隨著燭火搖曳而晃動的影子,轉身看向男人:「殿下想聽什麼?又或者你想讓我做什麼?」
祁乾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眸內染上一絲疑惑,又很快被衝散,他拽下腰間的令牌,拋給少女:「等想通了,來東宮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