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詫異的雙眼微微睜圓,沒想到他竟看也不看直接毀了那封信。
他聽到祈戰語氣涼薄的說了一句:「既然是無關緊要的東西,直接燒了便是,留著也是膈應礙眼。」
他話中有話,南溪聽懂了,附和道:「陛下說得是。」
這件小插曲在兩人之間沒能泛起什麼水花,但到底有些地方變得不一樣了。
除了青梔和寶來貼身侍候著以外,南溪的身邊又多了四名侍衛,暗處也隱約有窺視的目光存在,南溪猜想應當是祈戰安排的暗衛死士。
祈戰對他的掌控和監視從暗處堂而皇之的轉向了明面,南溪卻沒有任何拒絕和反抗的餘地。
而那之後,他再也沒見過那名太監,想必也已被祈戰暗中處理掉了。
許是存了心要氣一氣南寰,祈戰帶著南溪從玉和宮回宮時,特意大張旗鼓的從京城鬧市穿街而過,馬車的窗簾撩起,透過車窗能清楚的看清馬車內坐著的兩人。
聞訊而來圍觀的老百姓人很多,跪在街道的兩旁,嘴上喊著吾皇萬歲,眼神卻分明帶著好奇和探究。
南溪甚至不用想,便能猜出今日過後關於他的流言蜚語又該要誇張到什麼地步。
南溪又恢復了早上訓練,下午被祈戰帶去批摺子的日子,除了隨著身體越來越好,祈戰在床事方面也越來越過分以外,倒也還算得上舒心。
值得一說的是,趙燁的叛軍在李延的追擊下節節敗退。趙燁一路從都靈郡往西南奔逃,兩個兒子都為了給他斷後犧牲掉了,最終於惠凌峰被李延逼到了絕路。
叛軍如困獸之鬥,護著趙燁的士兵一個個倒下,趙燁也被李延一箭射穿了右手的肩胛。
他的身後便是萬丈懸崖,而前方則是李延的數萬人馬。
他已經沒了退路,束手就擒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乾脆一咬牙便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李延只來得及再射出一箭刺穿了他大腿。
晉國士兵尋個小路下了懸崖底下,除了一些碎布能確認那是趙燁的衣服上留下的以外,大軍搜尋了三日都未能搜到趙燁的屍體。
密函傳回宮中時,祈戰不由得感慨了一句:「他倒是命大。」
南溪以為他會要求死要見人活要見屍,卻沒想到他竟直接讓李延班師回朝。
他不明白的問:「尚未確定趙燁的生死就讓李將軍回來,陛下不怕那趙燁捲土重來?」
祈戰卻說:「如此高的懸崖,他就算不死也身受重傷,他豢養的私兵已經盡數澆滅,趙家已亡,他便是想再起風浪也沒了資本。」
「趙燁,已經不足為懼,何必再為他多費心力?」
南溪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當真以為他放虎歸山,讓趙燁茍繼續在這世上延殘喘。
一個月後,暗衛統領提著一個被血泅濕染紅又乾涸的包袱出現在兩人面前,南溪隱約有種預感,那包袱里,恐怕就是趙燁的項上人頭。
「陛下,幸不辱命。」
暗衛統領屈膝半跪,將包袱解開,一顆頭顱便骨碌碌滾了出來。
仔細辨認下,可不正是趙燁的頭顱?
他死不瞑目,一雙渾濁的雙眼正正好與南溪對上。
南溪第一次見被切下的頭顱,沒忍住捂住胃乾嘔了起來。
祈戰說了一句暗衛統領做得很好,讓他下去領賞,而後便打發了帶著那顆頭顱離開。
南溪反胃得難受,祈戰蹲下身,抬手為他輕輕按揉著胃部。
「一顆腦袋就把你嚇到了?」
由於是出於低位,他由下往上仰著頭,目光如炬的盯著南溪,眼中藏著幾分戲謔。
南溪撇嘴,沒精力搭理他,滿腦子都是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
他不由得代入到自己,祈戰對曾經輔佐自己爬上帝位的功臣都尚且如此心狠,若是有朝一日對他失去了興趣,是不是他也會落得這般下場?
南溪不得而知。
他心中空落落的,好像被吊到了虛無縹緲的半空,哪裡都不是踏實的歸處。
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帝王的寵愛又能維持多久?更何況是祈戰這般生性涼薄之人。
他心中戚戚,面上卻沒敢表現出半點來讓祈戰察覺。
他捂著嘴,眉心微微蹙起,虛弱的道:「是有些嚇到了,往後這些髒東西,還是莫要讓我瞧見。」
祈戰嘴角笑意漸深,說了好。
入夜後,南溪被白日的畫面影響睡不著,睜著雙眼盯著床幔出神。
「睡不著?」
本該睡著的祈戰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半撐起上身,胸膛貼著他後背,好整以暇的盯著他看。
「愛妃若是睡不著,那孤可就就要幫愛妃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