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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不是一個相當好的傾聽者嗎?

符樓不知道,只是他有時候習慣性裝聾作啞,孟北可能會默默頭疼,與此同時語言輸出會比以往更頻繁——這人忽然找個閒適的時間主動問問符樓,很符合常理,開頭也選得恰當,不讓符樓為難。

他感到沒有辦法,支著胳膊,撐起有些睏倦的臉,心中想了許多開場白,但還是揀了一個最簡單直白的,輕聲說:「這兩年我過得很好,但也沒有什麼特別有趣的事情,至於艾爺爺……因為我和艾瓊是朋友,後來也會經常見面。」

漫長的停頓後,他掀開眼,淡聲問:「孟北,你知道我一定記得符華,對嗎?」

孟北垂下眼與他對視:「是這樣說,沒錯……」

符樓點點頭:「你想得沒錯,我找艾爺爺也是因為他,我想從當年的人身上知道一切。」

孟北沒想到他能這麼幹脆的承認了,明明之前一副撬不開嘴的樣子,不過直接點明總好過扯閒話,這個信號一旦發出,就表示話題在符樓這可以繼續,也表明他從現在要開始思考怎樣回答符樓的疑問。那跟符華相關。

「好。」孟北回應。

「三年前我就很好奇,」既然孟北將話語權交給他,符樓也樂於接受,他喜歡掌握主動權,把苛刻的問題拋給對方,「你的生活很豐富,工作和社交都很好,所以這些年來,我能看出你沒有很多的時間交給我,再加上你實在是個嫌麻煩的人,還這麼年輕,也沒有娶妻生子,為什麼會選擇養我?明明你一開始並不情願。當時你還……」

吼他。

符樓抿緊嘴,這個事情過去這麼久了,差點嘴快過腦子把它拿來說上兩句,緊急趕來的理智及時阻止了這句話的繼續發展。

孟北的神情像是在聽一道題,適時追問道:「我還怎麼了?」

「沒有,」符樓把被子拉起來一點,蓋住口鼻,聲音悶在厚厚的棉被裡,「你說吧。」

他那一長串的問話來勢洶洶,幾乎把所有的藉口都堵死了,孟北思考了許久,揚起眉:「因為——」

符樓屏息斂神,只差豎起耳朵聽,對方卻理所當然道:「你是我朋友劉道全收養的孩子啊。」

符樓:「……」

等了半天合著是一句空話?

「同樣,你也是符華的孩子。」孟北解釋道,「但比較重要的原因是前一個,他去得突然,我趕不上葬禮,他家裡人已經把所有東西都丟了、燒了,導致我回來才發現,這麼戀舊的人身邊只有一個新鮮物什,就是你。」

對劉道全的記憶還停留在第一面,也是最後一面,那人的眼睛比較特殊,左眼是流光溢彩的淺藍義眼,眼皮上有一道淺色的傷疤,完好的右眼似乎也不太好,看人總是眯著,他的長相本就微苦,配上這樣的眼睛,面色總含著絲絲縷縷的憂鬱。

看起來命就不太好。

這是符樓對他的第一印象,後面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收養人在回去途中,不幸被生鏽疲勞的店招牌砸到頭而去世,而街上那麼多人,來不及逃的只有他一個,以一種近乎戲劇的方式佐證了符樓根本站不住腳的「以貌取人」。

所以與劉道全的故事從一開始就結束了。符樓對他所知甚少,倒是記住了孟北說的忌日,年年去看他。但看什麼呢?符樓沒有話講,兩次回憶起的都是第一次他們祭拜的時候,孟北少見流露出難過的痕跡。

符樓緩慢眨了下眼,評價道:「這樣的說法,奇怪得像是你想接手他人的遺物。」

那真的很特別,兩位故友都寶藏過的活遺物。

「要這麼說,也很形象,」孟北挑起眉,「那你想我藏著什麼壞心思,怎麼不想想當初我朋友怎麼也那麼巧收養你?」

斯人已逝,再多去揣測實屬不必,符樓說:

「死者為大,你活著,還能問你。」

孟北微微一怔,笑著撇過頭:「是啊,你只能問我了。那我就從頭說一遍吧。

「當年我和劉道全一起考入古同軍校,畢業後他去了滄海軍區,幾年來表現很優秀,還拿了二等功,後來背著我去了卡吉東區維和,做排雷工作,因救一個當地小姑娘眼睛瞎了一隻,聽力嚴重受損,好在撿了一條命回離平。在那之後,他特別喜歡養花養草,連昆蟲也喜歡捉來養,但就是不養小貓小狗。」

「其實那天他來福利院,是臨時起意,而且他是個志願者。」符樓說道。

孟北思考道:「可能是你那時候瘦瘦小小的,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不養貓狗卻想養人,多少有點不合理,但自從鄭玉成告訴他,在那場結束劉道全軍旅生涯的爆炸里還存在一個死去的小孩子時,孟北忽然有點明白了劉道全的反常行為,不過正如符樓所說,人不在了就沒有答案,活人才有資格訴說。

兩年前,當孟北第一次凝視著故友的墓碑,所有人都覺得他在為劉道全的死感傷,在一片靜默中追憶亡者,實際上他滿腦子都在思考一個註定無解的問題:

那天,你是真的躲不開那個店招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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