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一張符都要咬破舌尖,不知道是鬼先把她害死還是她先疼死。
趁著血沒止住,傅清微擦擦眼淚起來又畫了一張符,如法炮製,依舊成功了。
一晚上得符兩道,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傅清微寶貝地收進懷裡,忍著舌尖的疼痛後半夜才朦朦朧朧地睡著,連夢裡都是被怪獸追著跑,弄破她的舌頭。
蓬萊觀在城郊,離市區幾十公里,下山也要一兩個小時,所以每天天剛亮傅清微就要出門。
一早傅清微就來到穆若水的棺材前,張了張嘴,低頭開始摁手機。
棺材裡亮起屏幕的光。
穆若水打開簡訊。
【我舌頭疼得說不了話】
【我出門了,晚上見】
穆若水不會打字,和手機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在棺材內壁輕輕地叩了一下指節,示意她收到了。
傅清微又發過來:【拜拜,回來給你帶奶茶】
穆若水聽著腳步聲離開。
山裡的微風傳入她的耳朵,早起的鳥兒銜來秋蟲叼進窩裡,幼鳥頭頂絨毛細嫩,啁啾地在枝頭叫著。
小紙人兩手扒在傅清微的頭髮里,悄悄探出了腦袋。
穆若水緩緩地重新閉上眼睛。
……
日月輪換,倦鳥還巢,鴿子咕咕停在道觀的檐角,低頭用喙梳理雪白的羽毛。
陽消陰長,最後一絲暮色隱沒進了深厚的雲層里。
山色一片黑暗。
傅清微沒有回來。
穆若水坐了起來,打開院角的水鏡,透過傅清微的眼睛,看見一排更衣櫃,她的手正從更衣櫃裡拿衣服。
怎麼回事?這麼晚還不回山?
紙人並不能傳達主人的思緒,穆若水只是覺得奇怪,她的手指在顫抖,像是正在經歷什麼可怕的事情。
她感覺得到對方身體緊繃,看到她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打開置頂的聯繫人,向她撥出了電話。
穆若水接起來:「你怎麼了?」
傅清微汗毛豎起,呼吸起伏不定:「我……」
嘟嘟嘟——
電話斷了。
與此同時,她和紙人的聯繫被全部切斷!
第14章
傅清微今天上午十點有一個動畫項目的錄製,她負責三個角色的動作捕捉,這個組她之前就在合作,出了名的錢少事多不靠譜,幾個月前傅清微誤上了賊船。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收尾的階段。
這次的掉鏈子也沒讓她太意外。
一開始是導演遲到,生生推遲了一個小時拍攝,傅清微穿著緊身動捕衣,觀察了一下外面正午當空的太陽,默默計算結束時間。
從十一點起拍了一個小時,劇組要休息吃飯。
傅清微舌頭依舊疼痛,打字說自己口腔潰瘍,婉拒分發的盒飯,買了個酸奶勉強充飢。
下午三點,另一個演員姍姍來遲,再小的圈子也有耍大牌的,大牌今年有個幕前角色爆火,連帶著他也多了很多採訪,眉飛色舞,侃侃而談。
對方一進門,雙手合十一邊鞠躬一邊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個雜誌採訪,耽擱了,實在不好意思。」
他的經紀人在邊上時不時看手錶。
大牌還在說:「我請大家喝奶茶。」
經紀人盯著手錶催促道:「別廢話了,快拍,晚上還有個飯局。」
導演看著正在綠箱前拍攝的傅清微,只露出一瞬間的為難,便叫下了按照排班表來說,確實現在是傅清微的班的表演主角,隨口安撫道:「李老師待會有事忙,咱們讓李老師先拍哈。」
傅清微本就開不了口,面對導演的要求她一個兼職大學生更沒辦法拒絕,只能站在一邊等人先拍完。
15:30。
她趕到郊外需要一個小時,上山最快至少也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以後是五點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預計到達時間從五點半到了六點。
大牌拍完了,傅清微為了節省時間,全程都沒敢脫幾十斤重的動捕設備,衝到導演面前說:「導演,該我了。」
導演在那看機器,又拿起手機看消息,不緊不慢地說:「知道了。」
「導演!」傅清微急了。
導演一面滑動手機,一面瞧了她一眼,笑眯眯中帶著一絲不悅,道:「年輕人性子這麼急不好,我這有事要處理,麻煩你再等會兒,好嗎?」
「如果您今天沒空的話,我可以明天再來,保證圓滿完成拍攝任務。」傅清微耐著性子道。
「租場地也要錢的。」導演擺擺手,敷衍地說,「再等等。」
他電話響起來,沖傅清微做了個手勢,拋下一干工作人員及演員出去了,工作人員早了解導演的德行,伸了個懶腰原地休息,苦了傅清微望著不斷前進的時針心急如焚。
「全偉強!」
導演正背對門口接打電話,另一隻手拿別的手機回微信,忙活個不停,身後陡然傳來他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