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
這個逆徒,又要大逆不道了!
傅清微靜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目中狐疑閃動,帶著三四分瞭然。
「師尊,這宮觀該不會是你搶來的吧?」
小三花喵的一聲從書房炸毛躥出來,接著是傅清微奪命而逃的身影,穆若水抄了根毛筆在手裡,沒有動用術法,而是憑藉身體素質在她身後追著要打她。
「孽障!給我站住!」
傅清微跑出了道觀,選了個方向扎進了林子當中。
反正這座山都是她們倆的,想去哪兒去哪兒。
穆若水的身影出現在她後方,不遠不近,攆著她追了半座山頭,所到處雞飛狗跳。
黃松花栗鼠在密林里機靈地躥過,正要撿一枚果子,兩道身影飛掠而過,花栗鼠支起上半身,探頭探腦地瞧了瞧。
它收回視線,不遠處出現了一隻棕色的貓科動物,兩隻小動物互相觀察了對方一會兒,彼此錯開了覓食路線。
寂靜許久的山林迎來了從未有過的熱鬧。
頭頂的鳥雀銜來蟲子進窩,幼鳥在枝頭啁啾鳴叫,一派祥和。
傅清微跑了大半座山,微微出汗,感到了些許疲勞,回頭求饒道:「我錯了師尊,我開玩笑的!」
穆若水繼續追,她繼續跑。
傅清微山上山下地跑了一個來回,實在跑不動了,就地一坐,說:「我不行了,您罰我吧。」
穆若水用手裡的毛筆充當戒尺,打了一下她的手心。
她也想席地而坐,但是不想弄髒衣服,便挽起衣擺半蹲在她身邊,不吝誇獎說:「耐力不錯。」不枉她故意追她這麼久。
「是吧,我也覺得。」傅清微收下誇獎。
「很好,我門下就是要有這種天下第一的自信。」
「……」離天下第一還是有不小的距離吧。
傅清微收起玩笑話,仍帶著淺淺笑意,說:「所以為什麼師尊不知道畫上的人是誰?好像對道觀也不是很熟的樣子?」
穆若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先回去再說。」
……
蓬萊觀,紅漆正門,兩個人並肩坐在門檻上。
「失憶?!」傅清微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能問出這麼重大的事情。
穆若水點了點頭。
既然她們已成師徒,註定要相依為命,相知相許。如果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知道真相的話,只能是她。
傅清微下意識去握住她一隻手,面色凝重:「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
穆若水搖頭。
傅清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叮囑她:「千萬別再告訴任何人。」
傅清微什麼都不了解,但穆若水的價值在這裡,萬一被人知道她失憶,就有了利用她的把柄。
靈管局之前讓她來接觸她的事傅清微可還記著呢。
靈管局的正義不代表它所有的立場都是正確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多少人心甘情願作為被犧牲的小節?
還有她可能會有的仇人。
穆若水沒有抽回手,語氣卻不屑:「我又不是沒有腦子,滿世界嚷嚷。今日之前,你可有發現一點端倪?」
傅清微還真沒有。
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還老戴著面具,自帶裝逼濾鏡,誰都想到提到的很多事她都不記得。就算今天她不坦白,傅清微也會覺得觀主自有她的道理。
傅清微:「你記得多少?」
穆若水:「0。」
傅清微:「為什麼不是1?」
穆若水:「什麼意思?」
傅清微:「咳,沒什麼意思。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
穆若水抬起手掌,對著陽光看自己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描淡寫:「也就是忘了名字的程度吧。」
傅清微:「……」
這下真成0了。
更令傅清微驚訝的是,她醒過來的時候連名字都不知道,這麼久以來怎麼能裝得這麼到位?沒人發現她的破綻?
可一個人時隔百年,不,三十年醒來,性情大變也在情理之中吧?從棺材裡甦醒這件事,本身就超越了絕大多數人的認知。
「師尊想找回從前的記憶嗎?」
「不想。」
傅清微觀察了女人的表情,她答得果斷,也確實沒表現出任何興趣。
「我從一本書中看到過師尊從前的一些事跡。」傅清微斟酌著說。她不確定她是牴觸還是無感,若是前者,她就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