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悅也是這樣想的。
記恨她的人無非淮王和四皇子,若是淮王,會採用更直接的方式,比如刺殺。而四皇子不具備這樣的謀略,為他掃清障礙,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裕貴妃和易相在做。
其中有能力在她身邊悄無聲息下如此陰毒之毒的,只有裕貴妃一人。
虞悅抬手為他拭去臉上的淚痕,「我們若想問裕貴妃的罪還是要有確鑿的證據,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下毒之人找出來。」
梁璟把千吉喚進來,問道:「近日府上可有新來的下人?」
千吉仔細回想一番,答道:「自從去年賞花宴回來那次,清理了一番府中下人,之後便再沒進過新人。」
虞悅問道:「府上可有誰家父母生病或家中有難?亦或者本身就是貪圖錢財之人?」
千吉:「以防多生事端,上次買進的奴僕皆為孤兒,最終能在府中留下的,也不是貪圖錢財之人。」
千吉買下人時準備得天衣無縫,這些條件的下人既不會被以家人要挾,也不會輕易被人用銀錢收買。
但人心易變,難保這麼久有人不會動搖。
虞悅疑惑地看著梁璟:「可為何我們同吃同睡,只有我中了毒,你卻無事?」
他們二人同食一桌飯菜,所用的碗筷亦不是固定的,怎麼能這樣精確的將毒下在她的身上呢?
一直靜默的繡鳶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倒吸了一口氣,抬頭道:「姑娘,是補藥!」
「補藥?」
自入冬起,梁璟擔憂虞悅之前失血過多造成的血氣虧損,問張太醫開了新的方子熬補藥,僅每三日一次。且這藥都是繡鳶親手熬製的,喝了這麼久都無事,虞悅差點忘了這事。
「對,補藥。雖然那藥是我親手熬的,中間也不曾假手於人,但其中發生過一次變故。約莫二十天前,有位侍女搬東西時不小心撞到我,將砂鍋的罐子摔裂了,便帶我去廚房拿了一個新的砂鍋蓋子,雖然和砂鍋的顏色配不上,但大小是合適的。都是我的疏忽害了姑娘。」繡鳶深深地低下了頭,自責至極。
這個侍女是唯一的變數,在砂鍋蓋子上塗上毒藥,在熬藥時慢慢煮進補藥中已不是什麼新鮮手段。只是這侍女準備齊全,早早備下,設計帶繡鳶直接去廚房取,才大大降低了繡鳶的戒心。
虞悅沒有怪她,問道:「那位侍女長什麼模樣你還記得嗎?」
繡鳶堅定點頭:「記得,她從前是忘憂堂的灑掃,搬院子時沒有被選中跟來,便留在了忘憂堂。」
「把她帶過來。」梁璟沉聲道。
不一會兒,這位侍女就被繡鳶使著輕功拎了過來。
梁璟僅一個抬眸,侍女便被他的戾氣嚇得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見過王爺,王妃。」
虞悅:「你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不,不知道……」
「抬起頭來。」虞悅聲音平靜,即便是坐靠在床頭,也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壓。
繡鳶不耐道:「王妃叫你抬起頭來。」
侍女緩緩抬起頭,卻不敢抬眼看,牢牢地緊盯地板,抑制不住地呼吸急促。
虞悅問:「你叫什麼名字?」
「彩萱……奴婢叫彩萱。」
「彩萱,我記得你。」虞悅緩緩道,「八月有一天異常的熱,那時你在院中灑掃中了暑,氣都喘不上來。是我把你扶進屋休息,給你拿了許多冰塊,還去找張太醫拿了些去暑的藥給你。我沒記錯吧?」
彩萱痛苦地閉上眼,在地上磕了個響頭:「王妃的恩情,奴婢不敢忘。」
虞悅似是苦笑:「若不是我發現,你的小命早沒了,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彩萱嘴硬道:「……奴婢不知道王妃在說什麼。」
虞悅斂起所有表情,冷漠道:「我就給你這一次機會承認,供出幕後之人,我饒你不死。」
彩萱緊抿雙唇,額頭叩地,一副絕不鬆口的樣子。
「殺了她,」梁璟壓制不住怒氣,緊盯著她的後腦,「繡鳶,殺了她。」
繡鳶抄起身旁劍架上新制的長劍,橫在彩萱纖長的脖頸上,冷道:「你當著我的面還敢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