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之間劍拔弩張,誰也不服輸地怒視對方。即便是單方面被揪領口的梁璟也絲毫不甘示弱,仰著下巴,仗憑比晏廣濟高出的那半寸身高壓他三分氣勢。
片刻的對峙,晏廣濟抿緊雙唇深深地呼吸,猛地鬆開梁璟,將他推到一邊,站在屏風旁強壓怒意對虞悅道:「好,你說。」
虞悅無奈道:「也是早晨才發現我中了一種毒,會慢慢耗盡人的氣血,現在便是第二階段雙腿無力。好在張太醫認出此毒,已熬了解藥,明日便能站起來,三日即可完全解毒。阿晏你不必太過擔心,我真的沒事。」
晏廣濟眉頭擰作一團,眸底是掩飾不住的心疼與憤怒,「那你為何還要瞞我?」
「我就是不想讓你太擔心了……」虞悅強顏歡笑道。
晏廣濟強忍下縈繞在嘴邊的指責,問道:「是誰下的毒?」
虞悅飛快地瞄了梁璟一眼,裝傻道:「我也不知道。」
她與梁璟偷偷使眼色的小動作根本逃不過晏廣濟的眼睛。
他在密院多年,最擅長的便是捕捉人的小表情小動作,從而判斷對方的話是真是假。
他們有秘密瞞著他,晏廣濟清楚地明白,他們知道下毒之人。
他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悵然,與本能的憤怒、心疼、愧疚交纏在一起,將它們盡數吞噬。很快,憤怒的火苗卻春風吹又生,騰空脹大將悵然一口吞下,此刻,他的心中只余憤怒。
甚至無需細想便可得知,這毒除了裕貴妃,不會是旁人所下。沒有人比她手段更為陰毒,也沒有人對虞悅的恨意如此深重。
晏廣濟看著坐在榻上無法移動的虞悅,與記憶中那個活潑好動,慫恿他翻牆逃學的她無法重合。他不敢想,若是張太醫沒有及時辨認此毒,那她……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晏廣濟的拳頭在身側握緊,指節被捏得嘎嘎作響。
他不明白,為什麼不願意告訴他?是打算就此忍過,還是怕他衝動多事?
是可忍,孰不可忍。
梁璟既無法讓裕貴妃償命,那麼裕貴妃的命,便由他來取。
晏廣濟深深地看了榻上的虞悅一眼,第一次在她面前一言不發地憤而轉身離去。
虞悅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目送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她有些鬱悶地一腦袋倒在走到她身邊的梁璟的小腹上,「被發現了,他生氣了。」
梁璟在她發頂上揉了揉,意味深長道:「你怎麼就知道他沒有瞞你什麼。」
「什麼意思?」虞悅直起身,抬首與他對視,「你知道?」
梁璟難得沒有立刻回答,垂眸看著她,面色平淡:「待到逼宮後我再告訴你。」
虞悅心中無端生出幾分緊張,小心臟快速地打著鼓。她直覺並不會是什麼好事,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他既然這樣說,便一定有他的理由。
第二天,虞悅的雙腿果然恢復了些力氣,能下地行走片刻了。雖還未恢復至從前能跑能跳的樣子,但得了張太醫半月內必能恢復如初的承諾,夫妻二人懸著的心也安然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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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五,虞悅與梁璟正在書房商討羽林軍攻入皇宮的計劃,書房的門倏地被推開,嚇了二人一跳。
一到熟悉的身影闖入,自顧自地邊走邊說。
「子珺!青州軍三日前早已打過兗州,照他們的速度……」姚含均看到桌案後並排而立的兩人,話頭猛地止住,「呃,王妃也在啊。」
虞悅疑惑道:「什麼青州軍?」
姚含均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滴溜溜地轉,訕訕道:「子珺,你還沒跟王妃說嗎?」
虞悅疑惑的目光轉到梁璟身上:「你有事瞞我?」
不等梁璟開口,姚含均抬手示意,插嘴道:「你們夫妻二人的事一會兒再說,我這真是急得不得了的事,子珺。」
「一會兒我同你說。」梁璟把手中的狼毫架在筆擱上,先偏頭對虞悅溫聲安撫,再看向姚含均時溫柔不再,認真道:「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