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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蘭登沒有即刻否定,他的食指刮過你的下巴,帶去掛在那裡的水珠,聲音像一陣溫柔的風:「曾經我也有過同樣的疑問,您不認識我,您將我逼到死亡的邊緣時沒有絲毫猶豫,您做出了和曾經不同的選擇。」

話語吹拂進你空蕩蕩的胸腔,激起微弱的回音,你想起曾經實驗進行中蘭登缺乏生機的死寂狀態,才意識到折磨著他的或許不止是□□上的疼痛,機械的雙耳聽不懂他話語拐角中希冀的試探,機械的雙眼看不見他傷口中順著血液淌出的真實心緒,你的刀尖一次次落在血肉之軀上,對於腳下雜草折斷的瀕死聲充耳不聞。你突然產生了強烈的逃離衝動,仿佛再待在他視線中整個人都會土崩瓦解,蘭登按住你,耳邊響起的聲音溫和得讓人沉迷。

「但越與您相處,我越能發覺熟悉的東西。09,我並非一成不變的死物,人類的感情也並不是程序設定好的可為與不可為,它更接近一個鮮活的泉眼。您是我的源頭,在靠近您的過程中感情便難以抑制地產生,早已覆蓋十二年前陳舊落灰的內容,」他靠近你,聲音含著一絲輕微的笑意,滲進你動搖的心緒中,「您可以得出現在的自己與過去不同的結論,卻不能斷定我的感情與您無關,所以……可以不逃避我了嗎?」

你感覺外殼在剝落,本能地擋住臉,低聲:「我一直在傷害你。」

蘭登牽開你的手,讓你同他對視,你在他眼底看見低迷的眷戀和迷茫:「我時常能在您身上感覺一些……針對自己的毀滅傾向,您對我的實驗似乎是對這一衝動的轉嫁,」他故作平淡地笑了一下,手指撫開你淚水沾濕在眼角的髮絲,「我說過您的痛苦會讓我感到同等的痛苦,您的傷口會讓我身體的同一部位流出血來,所以全部轉而由我承擔,對我來說反而更划算一些。」

他看出了那股時常徘徊於你潛意識中的自毀欲,你的身體是屬於整個族群的兵器,你的意識被囚禁在這一堅不可摧的堡壘里,反叛衝動膨脹畸變成毀滅欲,時不時就想弄傷自己來證明自己擁有一絲控制權。

你抬起水霧朦朧的眼睛望他,陽光曬暖的淺藍海水溫柔地將你包裹,像能承受你的一切,能包容你的一切。你鬆開嘴唇,打濕的氣音一點點放出來,手指順著衣角緊緊抓上去,似乎一鬆手就會墜入腳底的漆黑深淵。

蘭登重新抱住你。你閉上眼,溫濕液體滲出眼睫氤在他的衣料上,塑在外表的冰殼融化流淌,樹枝遮擋的狹小木屋裡,你藏在他懷中,他的手掌按在你的後背,像兩粒藏在磚縫裡的沙塵,短暫露出的軟弱姿態被密不透風地遮住,不會有人發現,也不會受到任何指責。

一些迷亂的畫面從你眼前飄過,有聲音在你耳邊絮絮低語,記憶的氣泡從鬆動的石縫間冒出。事實上,你失去的記憶並不是被全部刪除,有一部分只是被掩蓋住了細節,留下疼痛的觸感在你腦中作祟,將你馴化成巴普洛夫的犬,一有逾矩的想法便大作警鈴。此刻,借著往事的催化,你得以看清它的全貌。

你感覺身體被固定在一張手術床上,右半邊視野里一片漆黑,四肢泡在麻痹的觸感里,喉嚨中燃燒著尖叫過度的灼疼,恐懼凝成軟弱的氣音一聲聲漏出。你感覺自己在搖頭,在掙扎,在無聲地哭泣,反反覆覆哀求著幾句話,不要,不要這樣,請不要刪除我的記憶,請不要修剪我的人格,除此之外其他懲罰都可以。沒有人回應你,大家各做各的事,好像你是個抗拒打疫苗的寵物。半晌一隻帶白手套的手才進入你的左視野。

那隻手裡拿著中樞零件,你這才發覺自己的腦子已經被拆開了,你保持著清醒被解剖,耳邊絮絮作響的聲音是別人對於如何修改你的商討。你首先聽到07一板一眼的聲音:「09的人格獨立性太強,又具有攻擊性,上一次我們試圖修改她激發了她的反抗,爆發出的攻擊能量扭曲了力場,直接撕裂了整個首都星。我建議將她的人格重置,或者清除智能,一舉一動直接聽從於您……」

房內還有另一個人,手掌溫柔地撫上你的額頭,聲音如天鵝絨落下:「那相當於殺死了她,我不會殺死自己的孩子。」

07的聲音毫無起伏:「具體做法請您指示。」

對方以慢悠悠的語調提起不相干的話題:「你知道嗎?在古代人類時期,有一種切除腦前額葉的手術,不需要過多傷害,不需要懲罰,只是改掉不好的東西,讓她變得乖一些。」

07問:「您需要我怎麼做?」

「刪去帶有愉快信號的記憶,對帶有痛苦信號的記憶略作掩蓋,」對方輕柔地吐出一字一句,「古代人類的懲罰原理是,施加痛苦,蓋過違反規則得到的快樂,讓犯罪的人產生得不償失的感覺……但是人類這種生物,只要能看到一絲快樂的希望,就願意承受數倍代價去獲取,所以乾脆讓痛苦全面替代快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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