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攸吃癟,臉上的表情未變,他用商量的語氣說:「如今外頭太危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說,好不好?」
寧沉似乎也很糾結,聞言沒第一時間答覆,謝攸又問一句,他到底是點了點頭。
談話的地點在府衙書房內,寧沉和謝攸各坐一邊,兩人對視一眼,第一個開口的人是謝攸。
他說:「你要走是事趙越在信中和我說過,只是書信到底說不太明白,我還是想來問問你。」
謝攸定定地看著寧沉,問他:「我想知道,你為何想要走?」
寧沉覺得荒唐,他做過那些事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怎麼會來問他為何要走。
他心如刀絞,身子往前靠了些,眼睛睜得很大,聲音有些啞:「你當初娶我,是逼不得已,是一時賭氣,是嗎?」
謝攸微怔,當初趙越給他的信里的確說過,寧沉已經知曉他們成婚的真相。
他在過去的幾個月里打過無數次腹稿,設想過和寧沉見面要如何和他賠罪,可他心裡還抱有一絲僥倖,希望寧沉離開只是一時賭氣。
他們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寧沉應該明白,也許他並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可事實告訴他,寧沉很在意。
他起了一個很爛的頭,在見到寧沉的第一面就該向他賠罪,但因為心裡的那一絲僥倖,把事情推向了另一個不可控的局面。
他這幾日幾乎沒睡個好覺,日日擔憂著寧沉,趕了很久的路,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只是強撐著讓自己打起精神。
他想了那麼久的措辭,被寧沉一句話打回了原型。
謝攸難得結巴,他語無倫次地解釋:「當初成婚之事,是我一時衝動,我承認我沒把這婚事當回事。」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寧沉並沒有很意外,他很緩地點了一下頭,示意謝攸繼續說下去。
謝攸手捏成拳,急促道:「婚事不可兒戲,我知曉。最開始我做過很多不好的事,你要打要罵都依你,但是,可不可以……」
他喉結一滾,很緊張一樣問,「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
寧沉低著頭,他能很清晰地看清謝攸攥緊的拳頭,曾經的他可以一次次受謝攸的冷落卻不計較,他以前太把自己當回事,以為自己獻出全部真心,謝攸也會以同樣的真心回報他。
但是他想多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句戲言。
寧沉抬頭,他看著謝攸的眼睛,謝攸長了雙很好看的眼睛,眼尾上挑,不笑時冷艷,笑的時候攝人心魄,很容易把人勾進去,然後再也出不來了。
寧沉扯著唇笑笑,他有些低落地說:「你先前對我不聞不問,若是我沒有接近你,恐怕我在侯府死了你也不會知曉。」
他說的話,謝攸沒辦法否認。
他急切地想找個能挽回寧沉的辦法,但他絞盡腦汁都沒能想到。
寧沉以前一直很好哄,明明他隨便說一句話就能哄好,明明給他一個笑臉他就能高興起來,可現在這些方法都不奏效了,行不通了。
謝攸舉著手和他保證,「我以後不會那樣對你,你若是有不滿,將來回京,你也不理我,如何?」
寧沉搖了搖頭,他苦笑道:「這樣是沒用的,我不理你,你只會加倍不理我。」
他坐直了些,很規矩地看著謝攸:「我原先離開時,曾在侯府留下一封和離書,你可有看見?」
謝攸不想承認,於是搖了搖頭。
他不想和離,他不知道是什麼情緒積壓在心頭,唯有一個想法,就是留下寧沉。
寧沉點了下頭,他說:「沒看到就罷了。」
謝攸知道他還有話要說,果然,寧沉很認真地說:「既然沒看到,那就再寫一封吧。」
他一字一頓地說:「侯爺,我想和離。」
第51章
這話說完後,謝攸久久未開口,他嘴唇動了動,顫了幾下,最後說:「和離之事牽連眾多,我以為,應該多考慮考慮。」
手指捏得發白,寧沉抬眸,只說:「我已經考慮了幾月了,從你去北疆的那一刻起,我就時時在想。」
他抿了下唇,「既然成婚非你所願,我希望我們可以廢除這婚約。」
謝攸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不願意,我……」他聲音落低,「我並不想廢除這婚事。」
他不願和離,意識到這個可能的寧沉心裡有些煩,以至於開口就有些咄咄逼人,「你不肯和離,那要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