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沉抬眸,倒打一耙說:「不准你來,你還偏要來?」
謝攸拉著臉,聞言氣不打一處來,開口道:「你就希望我不來是吧,免得撞破了你偷情。」
謝攸上前一步,以一個俯視的姿態看著寧沉:「你背著我藏了別人,被發現了還不肯承認。」咬牙切齒地蹦出幾個字,「你好得很。」
大抵是自己也心虛,寧沉難得沒嗆他,反倒是好言好語地解釋:「我沒有,何遙夜裡害怕,所以才來和我一起睡的。」
謝攸俯下身,距離不過微毫,只要往前一絲就能碰到寧沉的臉,他冷笑道:「他害怕?那以前沒有你,他又是怎麼睡的?」
謝攸氣笑了,竟口不擇言地說:「難不成以前在侯府,你夜夜都要偷摸出門與他廝混?」
這話說得太不留情面,寧沉垂下眸不和他對視,說話聲低低的,「你分明知道我每日都守在侯府,可還要用這樣的話扎我。」
他睫毛顫了顫,咬著下唇說:「既然你這樣說,那不如趁早寫封休書。」
謝攸蹙眉,他原先故意讓自己不看寧沉,目的就是別被他三言兩語給迷惑了,可寧沉這話一出,他忽然有些慌。
謝攸斜也一眼,看寧沉垂著頭縮著,整個人都像被欺負狠了的模樣。
謝攸心一軟,到底是沒忍住繼續對他凶,手猶豫了下,最後落在寧沉肩頭。
掌心下是寧沉薄薄的肩,謝攸捏緊了他,「你分明知曉,我不是這個意思。」
寧沉身形晃了晃,他用自己素白的手指把謝攸握著他的手掰開,聲音低落,「我連理由都給你想好了,你就說……」
他吸了吸鼻子,「就說,寧氏犯了七出,一無子,二淫,所以要休妻。」他仰頭看著謝攸,眼睛一眨也不眨,「你去說啊。」
他狠推了謝攸一把,側過頭抹了一下臉。
方才還說得好好的,這會兒又生氣了,謝攸輕嘆,不打算和他計較了。
雖說是在哄,但看起來也不大情願,他巴巴地上前說:「我從未說過要與你和離。」
寧沉扭頭,他搭著寧沉一側的燈柱,微彎著腰說:「你既不想說,那我便不問了。」
廊道兩側的燈籠掛在寧沉上方,燭火倒映得他臉也有些紅,他頹然地垂眼,仰頭時眼裡有燭光跳動,他眼睛圓睜著時,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意味。
寧沉冷哼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悶聲道:「說不說都隨你,我能拿你怎麼辦?」
謝攸實在拿他沒辦法,示弱道:「我原也不想說,只是你夜裡讓別的人同你一起睡,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他給自己找補了兩句,見寧沉並未辯駁,又接著道:「你我都是斷袖,你讓他睡你榻上,是不是不太合規矩?」
寧沉轉頭用手扣著木牆,嘟囔道:「誰和你是斷袖……」
「嗯?」謝攸沒聽清,附耳過去問他,「你說什麼?」
寧沉搖頭,這個點已經很晚,他瞧著遠處的燭火,打了個哈欠。
困意上涌,寧沉擦擦方才打哈欠湧出的淚水,沒什麼精神地說:「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說著就要回屋,謝攸倏地抓住他的手,他蹙眉問:「你還要回去同他一起睡?」
寧沉無辜地眨眼,「怎麼?」
謝攸想也不想就道:「不可。」
寧沉揮袖想從他手中掙出來,試了幾次沒能掙開,有些惱,「你要做什麼?」
謝攸擰眉:「客棧還有餘房,你非要和他一起?」
寧沉回頭朝他笑了下,昏黃的燭光襯得他這笑有些單純,說出的話倒是字字扎心,「你今日威脅何遙,他怕你夜裡叫人把他給了結了,只能和我一起睡。」
寧沉無辜地攤手:「侯爺這麼威脅人,也不怪他怕你。」
謝攸怔了怔,剛想辯駁自己從未如此,心念一轉突然想到,確有其事。
白日因為他不肯透露寧沉的消息,謝攸雖未怪罪,但當時卻是沒有給他好臉色。
謝攸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何遙說的怕能有幾分真,只怕是對寧沉圖謀不軌。
現在這個關頭,寧沉鬧著要和離,可正順了他的意,方便他趁虛而入。
越想臉色越沉,謝攸一凜神,在寧沉仰著頭和他置氣的空隙,手一伸就把人抱了起來,衣袍翻飛,寧沉袍角半拖在空中,倉促地扶著謝攸坐穩。
謝攸一手扶著寧沉的臀不讓他掉下去,另一手牢牢摟著他的腰讓他無法動彈。
他抱著寧沉飛快往樓下走,語速也很快,「我帶你回衙門睡,今夜不睡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