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她沉聲道,「西瓊,東海一地天機師,即刻馳援長煌天機軍。另徵收民兵,下令與散修世家,共御大敵。」
女官微怔,似是不明白一封戰書,緣何就讓姜徵色變到了如此模樣。
她行了禮,下去傳令,姜徵深深地望著殿門之外,心頭的不安猶如殿外密布的黑雲。
如若持劫當真曾混入大夏朝廷之中,還做到那等位置,那麼大夏的稅收、軍隊、以及年年用於各地布防的銀子與靈石,再比如說靈器的規模,他至少是經手過的。
現下的大夏雖是民怨沸天,但舊時天機稅與前些年肆意橫行的長醉的確是餵飽了眾官僚與帝王私庫,即便是哪裡不夠,抄家、開私庫,無論如何也就補上了軍需之口,斷沒有無錢打仗的情況。
而持劫在此情形下還敢與大夏開戰,那就只有一個緣由了。
他手中的籌碼,足以壓倒大夏的軍隊。
且——
朝中乃天機師高手群英薈萃之地,這麼多高手,竟然無一人能認出遲太師的身份,那麼在更為廣闊的民間,他又會做什麼?
長煌戰場上,封澄看著姜徵送來的急信止不住地皺眉:「她是說,持劫就是當年那位遲太師?我的老天爺,對面老大都已摸進賊窩裡了,大夏上下都是吃乾飯的嗎?!」
話一出口,她閉了嘴——當時她也在朝中,也屬於那廣大吃乾飯的範疇之中。
中軍帳中,寸金與秦楚皆有些不敢抬頭,視線左右躲閃,不知
道要往哪裡放。
封澄的身後赫然坐著一素衣男子,淡漠端然,風華無雙,不是她當年的那位師尊又是誰?
二人多少都是明白師徒倆舊時之事的,按理說師尊來徒兒的中軍帳中幫忙出謀劃策也不是什麼問題,可奈何此人的眼神著實算不上師慈徒孝,反倒有些舉案齊眉的味道。
封澄皺眉道:「來。」
寸金與秦楚回過神來,連忙上前,她皺眉喝了一口亂七八糟的提神湯藥,當即被裡頭又酸又哭的味道沖得精神一振,封澄指著沙盤道:「如今我等戰場在長煌之北、拉舍爾部舊址一帶,正面大勝,步步寸進,可還有一事,我不解。」
她把旗子畫了過來,秦楚皺眉道:「怎麼了,將軍?」
封澄在拉舍爾部舊址處畫了個叉。
「其一,拉舍爾部以北,取水艱難,即便是倉儲靈器儲水,最多也不過用十日。」
寸金忙道:「不妨事,臨行紮寨,再押送物資便是。」
封澄在長煌西邊畫了個叉號。
「輕騎快馬在前,負重在後,而拉舍爾部風沙詭異,定然將我軍拉長,若是持劫藉此打埋伏,將後軍裁斷,天機軍馳援不及時,此戰艱難。」
一時間,秦楚與寸金沉默了。
寸金道:「可將軍怎知,長煌西面一定會出現一支足以截斷隊伍的天魔?西面亦有崔將軍帶兵防守。」
封澄若有所思地掂了掂手裡的水壺。
「直覺如此。如若是我打持劫,亦會對水源出手,殺敗崔霽,可比殺敗天機軍容易一些的。」
「而此時若是分軍支援崔將軍,眼下持劫大軍反撲便艱難了。」秦楚道。
封澄點了點頭:「這就是我要說的其二了。」
她又喝了一口水壺中的湯藥——經日連軸轉,即便是她,精神也抗得艱難,趙負雪看著她面不改色地灌那水壺裡的湯藥,眉間微蹙。
「這批天機軍怠於訓練多年,」她冷色道,「打起眼下的天魔來,卻比當年天機鐵騎還要順手,幾乎是一路大勝地打進了拉舍爾部附近。」
聞言,寸金猛地抬起頭來:「將軍懷疑這是虛兵?!」
封澄呸呸兩口吐了喝進嘴裡的草葉,道:「是虛還是實,試試便知。」
第167章 還沙
星夜,一支輕騎悄悄潛入了拉舍爾部舊址。
霧氣濃濃,空氣中仿佛淬著毒液,毫無預料的夜襲將整個敵陣驚動,封澄站在高處,身下漆黑駿馬不住地倒換著蹄子,她道:「偵察預估敵軍多少人?」
寸金道:「照著前幾日多線打的架勢,至少三十萬大軍。」
封澄皺了眉,道:「我預計的也是這個人數,可過來一瞧,這營地里別說裝下三十萬兵,就連裝下十萬也難。今日夜襲戰來一看,興許這十萬也要打個問號出來。」
寸金道:「難道前些日子在我們面前的果然是佯裝的虛兵?」
封澄看著幾番拼殺,又皺眉搖了搖頭:「現在我倒不這麼覺得了,當作虛兵的話,魔又確實有些多了——西線戰事如何?」
沉吟片刻,寸金道:「不盡善,秦楚已帶兵去支援了,但總得來說,能撐住。」
這就奇了怪了,封澄皺眉一想,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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