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中事罷了,何況,他依舊身處高位,總有東山再起時。」洛知栩輕聲說著,「他還得意著,我怎麼能開心起來?」
夏柳稍稍詫異,她倒不是覺得洛知栩心狠,只是實在想不通,洛知栩怎麼會對梁琮有這麼濃重的恨意。
不過卻也能理解,站隊不同,就意味著對立,對立就意味著要將不屬於同戰隊的人,全都解決掉。
夏柳不再說話,她無需揣測主子做事的緣由,只需要做矛或盾,讓刺便刺,讓守便守。
「少爺!奴才知道錯了,請少爺饒恕……」
屋外突然傳來求饒聲,洛知栩眉心瞬間皺起,冬樹立刻匆匆進來:「少爺,冬藏想見您,我沒攔住。」
洛知栩按了按眉心,微微坐直身子,冬樹立刻上前幫他穿好鞋子,然後扶起他,走出去。
冬藏白著一張臉跪在地上磕頭,眼睛突然晃到一雙精美的靴子,他立刻欣喜抬頭,眼底都盛著淚。
洛知栩長嘆一聲,蹲下,像往常那般曲起手指彈了彈他腦袋,眨眼間,眼眶便紅了。
原本肉嘟嘟的臉瘦的只剩骨,身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圓潤,像麻杆,像驅趕蚊蠅的細棍,唯獨不像那個貪吃的胖小子。
「少爺,我真的沒有背叛您。」冬藏撇嘴,眼淚不停的掉,他自小跟著少爺,怎麼可能會做那種下作的事!
可是,自從他出事,少爺讓他養在府上,卻從沒有見他,就連近日他身體好全,少爺也沒讓他回來伺候。
他覺得自己要被趕出府了。
「我知道。」洛知栩輕聲說,「我已經將害你之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最近在忙著,沒有不許你伺候。」
冬藏立刻破涕為笑,他胡亂擦了擦臉:「奴才都好了,隨時都能伺候您,您隨便使喚我都行!」
「現在去洗把臉,換身衣裳來伺候吧。」洛知栩溫聲說著,「來時讓廚房做些我愛吃的點心送來。」
「是!奴才這就去做!」冬藏立刻起身匆匆跑開了。
洛知栩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是化不開的陰翳,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一個楊鳴算什麼,他只恨死的不是梁琮。
他轉身回屋,沒多久冬藏便端著點心來了,他不餓,但對上冬藏滿懷期待的視線,他就不能不嘗嘗。
入口的點心依舊是他喜歡的味道,略吃了兩塊便覺得有些膩了,他忙喝了口茶壓了壓,便再未動那點心。
冬藏無措眨眼,選擇了沉默。
洛知栩抬眸看他:「你和夏柳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冬藏立刻喜笑顏開。
自從之前鬧自盡,洛知栩就再沒上街,如今還是頭一遭,剛走至主街上,便有百姓暗中盯著他瞧,偶爾還要和身側的人嘟囔幾句,活像是沒見過他似的。
他並不在意這些,先前也總這般被人盯著瞧,早習慣了。
「少爺這幾日都不曾外出,聽聞梨園上了新曲,您可願去聽聽?」夏柳問。
「也好。」
他是有些日子不曾去梨園了,攝政王的地盤,於他而言自然是最安全的。
許是開春的緣故,梨園這些時日客人眾多,粗略瞧去,大都是些小姐們和閨友出來玩,少不得要去梨園聽曲兒。
梨園掌柜瞧見他來,立刻出來迎接:「許久不見洛世子,您近日可好?雅間還給您留著,您快請進。」
「有勞。」洛知栩笑笑。
視線略過方才站於掌柜面前的女子,倒不是他敏銳,實在是梁京城內姑娘的打扮,與她截然不同。
他並未多言,動身上樓了。
雅間還是那般,洛知栩進屋便坐上了軟榻,他總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聽曲也只是叫了兩人便唱著了。
冬藏似乎是想表現自己還有用處,在他躺下後便跪地給他捏腿,洛知栩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慵懶道:「來給爺按按頭。」
「是。」冬藏立刻站到榻後,盡心盡力的給他捏腦袋。
屋內小曲唱的委婉動聽,他閉眼傾聽,卻是睡不著的,那女子的身影始終在腦海中閃過,讓他心煩意亂。
不由得更氣秦御,平白做這些事,卻不曾提前與他商量。
他深吸一口氣,莫名覺得頭真的疼了。
「將果盤——」
咚咚咚。
洛知栩皺眉,夏柳立刻去開門,她看著面前的人有些微怔,也突然明白自家少爺為何心煩意亂了。
「您稍等。」夏柳立刻快步走至洛知栩身側,垂眸輕語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