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非長情之人,他也不可能是,畢竟他還會有真愛年貴妃。
哪一日走著走著,自然就散了,何必說那些虛情假意的天長地久,倒不如惜取眼前。
他不給承諾,她反而鬆一口氣,說明二人之間的感情還並未到覆水難收,非卿不可的地步。
「愛一人很容易,但此生只愛一人,卻難如登天,奴才也不能保證能喜歡四爺多久,若又有一日,奴才不再喜歡爺,或者爺另結新歡,奴才會不爭不吵,我們心平氣和的分開。」
倏地,他一言不發猛然加重力道。
呂雲黛低呼著抱緊他的腰。
十三年足矣,她甚至可能只會與他藕斷絲連五年,五年之後,她一定要入紫禁城當暗衛。
比起愛他,她更愛自己和孩子。
畢竟,他不曾許她一生,她也不曾。
二人在軟榻上痴纏到午膳之後,呂雲黛裹著四爺的寢衣,坐在他懷裡。
「今後需挽發婦人髮髻。」胤禛指尖拂過她披散的青絲。
「不會梳,奴才又沒嫁人,為何要梳婦人髮髻?」呂雲黛才不慣著他又當又立的性子。
她沒嫁他,他不曾娶她,憑什麼讓她委曲求全?
她與他只是地下情人的關係,他怎可對她的私事指手畫腳。
「入後宅為側福晉與挽發,你選其一。」胤禛心尖酸澀。
「挽發,挽發,我挽發。」呂雲黛焦急說道。
比起挽發,她更怕入後宅當金絲雀。
胤禛有一瞬失落,抓過玉梳,親自為她挽發。
呂雲黛扯過皮絨褥子,指尖卻觸及到冷硬觸感。
她詫異瞧去,卻見她不知多少年前給四爺做的狐狸毛小褥子都被洗的發硬,狐狸毛都掉光了。
她忽然想起暗一有一晚莫名其妙來到凶宅內,催促她重新做一方小褥子。
嘖,他怎麼好意思蓋著這破破爛爛的小褥子,難道就不怕旁人瞧見恥笑他。
他的書房時常有幕僚和貴客逗留,旁人說不定覺得四爺破產了,窮得用不起好的褥子。
呂雲黛一低頭,看到身上裹著的寢衣有一塊同色布料的補丁。
她都想不起來多少年沒給他做貼身之物了。
她起身走到屏風更衣,卻瞧見他的革帶上蓋著一個荷包,那是..她做給暉兒的荷包。
心口一窒,她忍不住拔步尋他的佩劍,果然看見熟悉的劍穗,那是她做給二阿哥弘昀的。
弘昀的小木劍小巧,她做的劍穗也是迷你版的,此時掛在四爺的佩劍上,說不出的滑稽。
她忍不住輕笑出聲,可笑著笑著,卻又如鯁在喉。
她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喜歡他,甚至已經不能只說喜歡,而是愛。
呂雲黛取出壓在柜子底下的針線簍子,又去庫房裡取來宣軟的料子,坐在他懷裡,為他縫製衣衫。
如何抱緊她的男人沒有時不時偷吻她,她的針線活能做的更快些。
「爺,戴先生求見。」蘇培盛在門外提醒道。
一聽到戴先生,呂雲戴趕忙恭敬起身相迎。
戴鐸是四爺最為心腹的幕僚,二人在書房議事之時,從不准暗衛和奴才靠近。
戴先生就是後世智近乎妖的鄔思道原型。
呂雲戴很欽佩戴先生的謀略,此人可以說是雍正奪嫡成功的關鍵人物。
此時戴鐸畢恭畢敬來到書房內,見到暗六,頗為詫異,下意識抬眸看向貝勒爺。
「無妨。」胤禛將惶恐的女人重新拽回身邊坐穩。
「主子,《百官言行錄》藏於東宮一事,這幾日已然在朝堂重臣間傳揚開,相信百官很快就會有所舉措。」
呂雲黛滿眼震驚,四爺要利用《百官言行錄》在太子和朝臣之間做什麼文章?
「嗯,將索額圖與明珠權勢相侔,互相仇軋醜事一併揭破。」
「是,高士奇也該準備背叛索額圖,投靠明珠了。」戴鐸附和道。
呂雲黛安靜的聆聽四爺與戴先生密謀朝政。
她大概猜測出四爺又在籌謀什麼陰謀詭計,太子要栽大跟頭了。
只是四爺為何忽然開始對太子動手了?他們兄弟二人比起與大阿哥八阿哥,簡直可以算得上兄恭弟友。
戴先生與四爺又密聊了好些讓呂雲黛暗暗心驚之事,她越聽越害怕,真怕知道太多,會被四爺滅口。
這個男人對權力的貪戀超出她的想像,而他弄權的手段之高,更是讓她後背發涼。
她慶幸自己暫時是四爺的枕邊人,而非他的死敵,否則定死無葬身之地。
戴先生離開之後,呂雲黛怔怔盯著坐在書桌前抄寫孝經的男人。
「嗯?」
胤禛停筆,將她拽入懷中。
「你在怕爺?」胤禛明銳察覺到她眸中一閃而逝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