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執行得很完美,可以說已經成功了。但此時此刻,唯一的困難是他自己的身體。
阿爾蘭·瓦倫丁已經走下了斜坡,他看見了拐角處的手電燈光正向他逼近,但是此刻,他的病痛卻開始成倍地反噬給他,他幾乎無法順利地進行接下來的行走。
就在這時,一雙手很穩定地扶住了他。
那是一隻有力、塗著防曬油的手臂,草帽男人不知何時在他身邊出現,他用那種他不熟悉的方言語調輕佻地問了一句什麼,但阿爾蘭·瓦倫丁滿臉冷汗,他沒有聽清。
手電光打了過來,草帽男人推了推自己的墨鏡,忽而換回一種他熟悉的語調和聲線。
溫柔,隨性。
他低聲說:「先生,這漫漫長夜,有人與你共度嗎?」
第95章 輪椅大佬
本該在家裡睡大覺,不屬於這裡的人出現了。荊榕的草帽檐壓得極低,墨鏡在黑夜裡閃著漆黑的光,一點反光都沒有。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一隻手扶著阿爾蘭·瓦倫丁的脊背,一隻手緩緩貼著阿爾蘭·瓦倫丁另一隻懸空的手腕,緩緩摸上去,在船艙投下的陰影中,他這個動作就好像在調情一般。
只有阿爾蘭·瓦倫丁知道,荊榕摸索著從他手裡拿走了帶著消音器的槍,在為首的人過來盤查阿爾蘭·瓦倫丁時,他側過身,微笑著在陰影中單手卸掉,毫無聲息地拋去了身後的海域。
極端組織衛兵用槍指著阿爾蘭,說道:「舉起手來。」
荊榕帶著笑容說:「先生,我剛把他約出來。我想他是3407號客艙的客人,賣參片和炮製藥材的,您白天盤查過他。他們準備去東國發大財了,我也想要在他身上發發財。」
他們白天確實盤查過這麼一個人,夜晚漆黑,衛兵的視線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看到荊榕塗著防曬油的手臂和畫了唇彩的嘴唇,嫌惡地挪開了視線:「快滾!」
他仍然是用那種生僻的時爾洛斯語呵斥道,「滾回你們的房間!」
修蘭區是個宗教信仰強烈的國家,大多黨同伐異,這是在海上,如果是他們本土國家的人,同性戀是要被掛上絞刑架的。
荊榕這一身裝扮早就BUFF疊滿了,同性戀加出賣色相,根本沒有人願意碰他。
「好的,先生,好的,祝您夜晚愉快。」
荊榕拉著阿爾蘭·瓦倫丁的手,摟住他的腰,把他往頂層的船艙帶去。
他察覺了阿爾蘭滿身的冷汗和僵硬的肌肉,橫在他腰間的手不敢用力,只是最大程度上地提著他的肩膀,給他借力,阿爾蘭·瓦倫丁幾乎將身上百分之八十的力氣都靠給了他,在衛兵的視線中走完了這一道盤查的路線。
荊榕將他帶回了上層的船艙,他低聲說:「先在這裡留一下,我這裡暫時安全。」
阿爾蘭·瓦倫丁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他面色蒼白得點點頭。
荊榕從包裹里翻出一支止疼針,問道:「過敏嗎?」
阿爾蘭·瓦倫丁搖頭,隨後讓荊榕為他進行了注射。止疼作用迅速傳給四肢百骸,五分鐘過後,藥效漸漸起效了,阿爾蘭·瓦倫丁的臉色不再那麼蒼白。
荊榕溫柔地蹲下來,用旁邊開水壺裡的熱水浸透手帕,替他擦去身上的冷汗,隨後找了一個冰敷包為他放在脊背的舊傷的地方,進行冰敷鎮痛。
做完這一切後,荊榕從行李中拿出一把新的槍遞給他:「用這個防身,我出去一會兒看看其他人。很快回來。」
阿爾蘭·瓦倫丁抬起他被冷汗浸濕的睫毛,暗藍的眼睛裡流動隱光。
荊榕看向他,摘下墨鏡,沖他彎起眼睛,說:「乖乖的。」
隨後,他重新帶上墨鏡,迅速起身出門了。一到緊急關頭,阿利克西的行動迅如雷電,平素的隨意淡漠忽而激發為一種常人望塵莫及的冷靜和專業。
阿爾蘭·瓦倫丁感覺好了不少,他微微撐起身體,透過門上的窄玻璃窗往外看去,看見荊榕根本不走樓梯,他直接從六米高的看台跳了下去。
即便早已知道阿利克西的名聲,阿爾蘭·瓦倫丁還是沒忍住下意識地擔心了一下,隨後理智才回歸原位。
他檢查了自己的位置,判斷了一下局勢。
船上已經死了兩個人,動靜暫時不打,但「隼」的消失和已經死掉的兩個人勢必引來瘋狂的搜捕和對方勢力的警惕。
阿爾蘭·瓦倫丁熟悉船上每個位置的視野死角,他有把握今晚的行動,他自己的行動沒有被任何人看到,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