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繼續。」聲音抑得好低,喘息也都沙啞,他的疼痛也好,忍耐也好,全看她這隻手怎麼把控,指尖怎麼撥動。
好像……控\身寸。
這也是她那時躲在角落看見的東西,當時一知半解,沒想到竟在這裡明白它的意思,紀清梨神色空白停在那。
清者自清,她沒幹什麼,可不是故意作弄人。
再說他這是疼又不是爽,這不一樣,紀清梨要把手收回去,許三卻先一步擋住了退路。
他側臉隱在陰影里,只見衣袍敞開,喉結連向鎖骨的線條掛著汗。
仿佛也看過那冊子般,精準抓住掌控進度的手,往傷口處放:「你來。」
「已經快好了,我下手沒輕沒重的,還是算了。」
「這條命既是你救,」許三聲音輕且低,陰陰如鬼,從不談避嫌沒有羞恥感更好似沒有道德,盼著她多玩,「你要如何,都隨你。」
就算是救命恩人,應該是這般任索任求的樣子麼。
呼吸燒到手背上,紀清梨起了身雞皮疙瘩,委婉勸他:「我救你不為什麼,你不必如此總想著回報我。」
「真要回報,你等下把你仇家相關的事說給我聽就夠了。」
許三說好,頭又轉過來。
紀清梨這才注意到他鎖骨之下,薄肌還有別的線條,不是想像中的瘦弱書生,就是要單手端小孩一般端起她,也很輕鬆。
「仇家是因為祖父輩的糾葛,姑娘要知我定知無不言,只是到現在,還沒問該如何稱呼你。」
紀清梨搪塞:「我單名一個梨字。」
對她的身份,紀清梨斟酌一二,怕許三是不是誤會什麼。
他應該是和沈懷序不一樣的人,像那種毛髮雜亂傷口猙獰,一味躲在陰影里的大狗。
斯文病弱,不願麻煩他人,別人給點好馬上想回報過來,所以才給她洗衣服。
身無分文全靠她救濟,只好隱忍順從,摁成這樣也不喊她,只能低低地喘,模糊撩著人耳朵。
這間屋子的氛圍為此變得像偷人,不怎么正經。
紀清梨要扭正這個關係,往後坐坐,補上一句:「我已嫁人,你不必叫我小姐。」
「好。」許三頓了下,似頓時明白她走得這些天是去了哪。
那個沒被她提過的丈夫,好像不如何重要。
許三沉靜半晌,臉上神色看不明白。
然後不見他後退,不見避嫌,只見他笑起來,長臂一撈,將她歪在外面快掉下去的身子端起來,壓到他身上也無妨。
「小梨。」
僅他喊過的稱呼,紀清梨怔住。
臀肉下的骨頭好像在興奮跳動,一種影綽揮之不去的陰影浮現上來,談不上任何道德恥感男女之分,他什麼都不在乎,只如被她養在這兒的一隻狗,問:
「那今日一走,你什麼時候會再從你夫君那出來,再來看我?」
*
紀清梨就這樣,貨真價實養了個人在外頭。
她心情很有點複雜,又不好直問許三那話是什麼意思,怎麼說得像爭風吃醋等她翻牌子的小妾?
沉默著回去,紀清梨第一時間就是回屋裡,先把那兩本冊子丟出去再說,弄得她心怪不淨的。
然而跪到床邊,手伸進去摸索,摸到一手灰外什麼都沒有。
紀清梨把頭埋進縫隙里看,再呆呆轉向空蕩五指,不可置信,誰把她放在這兒的冊子收走了?
她把東西放在這,就是怕被別人發現她背地在看什麼,怎麼放到自己床下面還會弄丟?
紀清梨臉漲紅去問春蘭,但素日進屋子的奴婢就那幾個,都不會無緣無故去碰床。
正要去問,春蘭忽的想起來:「小姐。」
「為孫姨娘回紀家那日,沈大人來過這個屋子的。」
現在說起沈懷序都有種說起死人的感覺,況且這東西壓在床縫中,沈懷序怎麼能發現?
他拿走了?
那今日鼻樑水滴也好,忍痛控/身寸也好,難道是巧合,是她自己心亂多想。
那種似有若無的窺探又捲土重來,仿佛隨時有隻眼在背後緊盯著她的舉動。
紀清梨屏息定住,就在快受不了回頭看去時,門突然咯吱一下。
有人在敲。
窗紙被風吹得嘩嘩,仿佛不堪其重,很快就要破掉任由人進來,紀清梨跪坐著,抬高聲音:
「誰?」
黑長的影子佇在門口:「嫂嫂,是我。」
是沈行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