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姑娘很好,來日你二人成婚,我必會奉上一份大禮。」
魏亭為她坦誠而笑,錯緣不該裹足,「多謝娘娘今日為臣解惑。」
直至上車再不曾回眸,背影灑脫一如當日。
一陣風過,烏雲終於飄走,有金黃燦爛的光落在地上。
繞著蓮池曲折的遊廊往喜臘院走,近了,隱約聽到阿屏的笑聲,站在門口一瞧,挺闊的台階上竟有好幾隻貓。
一隻體型大、黑白花色的,應該是母貓,大大的肚子垂在地上,蹲坐著大口嗷嗚嗷嗚東西。另有三隻踉蹌的只有巴掌大的小貓哼哼唧唧地往食盆跟前湊,被母貓不耐地搡開。
阿屏可憐幾個小貓崽,一邊說母貓無情,一邊不停把幾個小崽往母貓肚子下塞。
「哪來的貓?」
阿屏指指後廂房:「這幾日動土,一挖牆根發現竟然有貓安了窩。侍衛們本要扔了,秦媽媽說生靈是鎮家的,扔了不太好,讓問問您的意思。」
「留下吧。」
崔雪朝看有個小貓崽臉上還糊著髒穢,掏出帕子就要上手去擦。
手伸一半,膝蓋還沒彎下,突然被拽起,驚訝回看,乾元帝威嚴的身形不知何時到了,「野狸護崽,貿貿然動手容易抓傷你。」
他那面上沒有溫情,崔雪朝才覺自己這樣有失身份,心下訕訕,正要告罪,身側人卻是越過她走前去。
阿屏急急退開。
長階上的母貓察覺到有陌生的氣息,瞬間發出威懾的低吼,眼睛豎著齜牙長長的『哈』氣。
「陛下小心。」
話這般說,她的眼神謹慎地盯著母貓,生怕高高在上的天子一個動怒貓咪伏屍。
袁望沒應,冰冷的眼神與護崽又護食的貓威嚴對峙,半晌後,想來母貓終於發覺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似乎並不簡單,兩耳倒貼著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呼嚕呼嚕繼續吃著。
大手直直朝著貓腹而去,精準地抓起看起來最羸弱的那隻。
他朝後伸手,崔雪朝立時默契地遞上自己的手帕,看他不急不緩地一點點擦拭乾淨小貓眼窩鼻子的髒東西。
這時內監送了牛乳來,剩下兩隻貓崽嗅到味道呼啦涌過來,袁望握著手裡的這隻,另一隻手三兩下把爭搶的貓崽分開,又用木勺舀起牛乳細緻溫吞地餵起來。
端方持重的人做起這樣細節的小事,格外讓人矚目。
崔雪朝看了他幾眼,忍不住好奇:「陛下養過貓?」
「少時養過一隻。」
袁望動了動手裡的這隻,「和這個差不多大小。那母貓一窩生了七八隻,就屬那隻最小,搶不過其他兄弟姐妹,總昂著頭叫,吵得人心煩。無奈之下,只好讓下人接回家中養著。」
「後來呢?」
木勺微渺地頓了下,袁望在刻意賣慘和樹立沉穩印象間猶豫剎那,最終覺得不必將狸貓被溺斃的慘事告知她,免得引來她唏噓。
「後來吃了我好幾月的精肉,養得膘肥體圓,混成街市裡的貓老大,不願意回家了。」
問起花色,袁望說是棕色虎斑紋,腳墊和腳掌都是黑的。
崔雪朝眼睛一亮,聲音也高了些:「這種貓最不老實了,再高的院牆都關不住。我小時候也養過一隻,長大後膽子大了,順著院裡的樹身跳上牆頭就跑出去浪了!」
果然共同的經歷是打開話頭最好的引子。
『浪』這樣不規矩的話都能隨心說出口了。
袁望側過身看她,有感而發:「那種貓很厲害,會捉老鼠,還叼回家亂七八糟的東西。有回夜裡我正睡著,朦朧間聽見有大□□呱呱叫,手一摸嚇了好一跳。」
那麻人的觸感至今不敢忘。
崔雪朝笑了笑:「母親說貓咪念家還報恩,叼東西回來是想把自己以為的好東西送來報答你呢。」
他從善如流地點頭:「這樣呀,貓咪可真好。」
母貓吃飽喝足呼啦添起爪子給自己搽臉,小貓崽子肚子鼓起小包,看樣子也吃得很盡興。
小小的生命成了兩人交心的見證,袁望交給內監仔細照管起來。
晌午到了。
崔雪朝蹲個禮去更衣,乾元帝笑望著她身影進了寢居,一頷首,身後有個內監促步上前,壓著聲音回稟方才皇后娘娘跟安勇侯站在一塊說了什麼。
當別人丈夫的,豈能不四處暗生戒備?
聽聞兩人釋了往事,且他的皇后為了自己不曾纏綿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