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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宛若奇蹟,令人難以置信。

江潯呼吸凝窒,剎那間腦子白茫茫一片空白。

連一貫玩世不恭的江璟元也看呆了,兩片灰淡的嘴唇翕動著,難以置信地道:「杳杳。」

天上的英靈下來了。

屏風後確實是杳杳,甚至比杳杳生前更像杳杳。

膏燭恍惚,恍惚之間宛若黃泉相見。

但僅僅眨眼的工夫,杳杳的剪影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屏風亦隨之黯淡。

「朕可有騙你?」

朱縉問。

江潯喉嚨酸哽,無所適從,震驚大於悲傷,歡喜勝過了其他一切感受。道家神術竟真能召喚亡魂,若非忌憚在天子殿中不能失儀,他早抑制不住滔天思念上前抱住女兒的魂魄。

陰陽兩隔,他想女兒想得好苦。

他心神被攪得混濁,方才那一點和君王周旋的狡猾心思,被沖得煙消雲散。

「陛下,求陛下再施展神術!」

素來穩重的江潯幾分失態地懇求著,目光戀戀瞧著那面屏風,焦灼著不忍走,仿佛蠟燭再亮起來時,女兒杳杳還能再回來。

江璟元亦被此神奇之事懾服,面色灰淡,磕頭如搗蒜,期盼再見妹妹一面。

困於死去的親人,他們唯有懇求君王,無任何還手之力。

皇帝卻無情地請江潯父子出去。

看女兒可以,只能看一眼。

和君王的對峙中,本來江潯老奸巨猾占據上風,因為杳杳的出現,情勢急轉直下,勝勢被君王牢牢操控。

……

江潯和江璟元完全退下後,林靜照緩緩從殿後挪出,一身輕煙似霧的薄荷軟煙羅梨花裙,撩袍,跪於君王面前。

「陛下。」

朱縉臨於窗前,微淡的天光從穹頂伸出撒落,負手而立,「方才做得很好。」

林靜照溫潤秀潔中略微文弱蒼白,低低道:「為陛下效勞,是臣妾的本分。」

二人視線在半空中淡淡碰撞,心照不宣,達成了默契。

江潯翅膀漸漸變硬,必須有一根傀儡線拴在他腿上,以達到制衡的目的。

江氏父子的弱點是江杳這個死去的女兒,林靜照正好生著一張與江杳酷肖的臉,方才便坐在屏風後,朦朦朧朧似是非是,讓江潯誤以為亡魂重返人間。

江潯當然可以選擇繼續和皇權對著幹,他忠貞怯懦還有用武之地,皇帝或許殺不了他,但今後他休想再與「死去」的女兒見面,因為「復活」亡魂這項神術只有聖上會。

江潯一定會受拿捏。

他有官癮病,但同時他也是個極重親情之人。

江璟元和江杳是亡妻留給他的一雙兒女,寒酸的他最初踏上仕途,為的其實是讓家人過得好一點。

愛妻病故,江潯表面平靜,暗地裡不聲不響地悲痛,這一悲痛就是三十年,未曾再娶妻,身畔僅留個馮姨娘當女主人。

杳杳大婚時,能嫁予心愛的男子陸雲錚,江潯很高興,以為女兒今生有了幸福歸宿。

後杳杳長期遭受陸雲錚的欺凌囚禁,終走上了絕路,自己吊死了自己,死得那樣慘,江潯愧悔入魔,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將陸雲錚挫骨揚灰的。

杳杳……他這做父親的沒能及早識清中山狼,終是辜負了女兒。

聖上平復了他此生最大的遺憾,如何不叫他服服帖帖,將聖上真正當成造物主的君父來膜拜。

林靜照早已忘了她是江杳,她現在只是帝王的妃子,但教帝王有所命,可以毫不猶豫地充當刀刃,哪怕磨刀霍霍對向自己的親爹。

她內心樂於做這件事,父親獨攬大權,在官場屢屢犯忌諱,道觀中君王冷眼旁觀,已引起一定程度上猜忌。拴一根線在江潯腿上,使他飛不太高,免得跌下來摔成肉醬。

冬殘春始,風息是溫馴的。

古老肅穆的樑柱使殿內瀰漫著死寂的陰影,僥倖映入的光也被切割成條條窗柵的形狀。

銷金獸威武優美,正襟危坐在漢白玉座台上,空腹中焚燃沉水木,裊裊吞雲吐霧。

朱縉坐在龍椅上,向她招了下手。

林靜照斂了斂視線,步步挪過去。

他道:「跪朕旁邊來。」

林靜照依言,面孔剛好到他膝蓋的位置,高大台基冰涼的寒氣滲入膝蓋,上半身依舊凜然維持著直挺,仰面靜聆神命,大明江山唯一的神明。

朱縉伸手摩挲著她清嫩的面頰,獎賞籠中鳥,糅雜一縷縷溫情的味道。

林靜照知趣地貼著他的手,神色沉湎,上半身完全伏在了他膝上。

「宮中女子過得苦,朕知道。瞧江閣老疼愛你的模樣,恐怕不情願送你入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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